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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继勇不服,“来实的!来实的你敢吗?现在该入土的都入土了,你要是敢的话,就把一中队也召回来,咱们今天就去报仇……”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妈拉个——巴子!”薛继勇头上的青筋立刻暴起两根,鼓着眼珠子一把抽出鬼头刀,喀嚓一声将身旁的一颗杂树劈成两截,然后扭头看了看孟占山,嘴唇直打哆嗦,“娘的!谁怕死谁可以不去,可谁要拦我,形同此树!”
孟占山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气魄!二堂主,真好气魄!……敢问二堂主,你准备怎么打?”
薛继勇气咻咻地道:“怎么打?跟狗日的拼了,包围榆树镇,来个瓮中捉鳖,一个不留!”
“包围榆树镇?”孟占山眉头一皱,“你知道榆树镇有多少鬼子吗?你知道榆树镇的地形吗?你知道鬼子是怎么布置的吗?……要我看呐,你简直就是耗子舔猫屁股——找死!”
薛继勇楞了一下,不阴不阳地看着孟占山,梗着脖子道:
“我管他那么多,所谓哀兵必胜,老子和鬼子拼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好!说得好!好就好在你纯属做梦!”
孟占山伸手掏出一本小册子,自当中取出一张地图,打开,摊在薛继勇面前,然后用手一指:
“看到了吧,榆树镇,在这儿!……
这是个盆地,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鬼子一定在周围的山上修有坚固的工事。
以鬼子的战力,再加上坚固的工事,只怕你不是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而是一个没杀就挂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伙鬼子只是六股中的一股,也就是说,榆树镇的鬼子可能多达上千,虽然只是辎重部队,战斗力却比咱们强大到不知凡几!
到时候不光是你,恐怕连这几百号兄弟都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薛继勇火了,突然嗔目大叫:
“那又怎样?不就是个死吗?死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噢……我瞧出来了,你在这说三道四,推三阻四的,无非就是怕日本人,怕死嘛!
我说,你和大堂主就慢慢合计吧,兄弟我可等不及了,我这就带人去打榆树镇!我不能让老爷和大小姐白死!”
“哈哈哈哈——”
孟占山突然就笑了,笑得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
“怕日本人?……
小子!在黑水河,我一仗就干掉了鬼子两个小队……
在营盘山,我更是一口气吃掉了鬼子1名大佐,2名中佐和2名少佐,还有200多名鬼子阵亡,400多名鬼子受伤!
可你呢?……你除了口出狂言,打死过一个鬼子吗?或者说,你向一个鬼子开过枪吗?……
仇,要报!但要看怎么报……
我们头上长得是人头,不是猪脑!我们不能仇没报了,倒成了鬼子的刀下鬼!……
另外,我还告诉你,我这人最是恩怨分明,林老爷子待我不薄,我孟占山誓为他报仇,如若不然,枉自为人!……”
孟占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那张英武的脸上早已是口沸目赤,慨然动容……
薛继勇和林子雄定定地站在那儿,愣愣地望向孟占山,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孟占山如此失态,简直都看呆了。
老半天,林子雄才弱弱地问出一句:
“孟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咱们怎么干?”
“怎么干,无所不用其极!……
联络能联络到的所有武装,带上所有的家底,破釜沉舟,跟鬼子决一死战!”
孟占山大声喊着,嘴角因愤怒而抽搐起来。
“啊?”
林子雄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孟大哥,跟谁联络?怎么联络?”
“跟青花寨!跟郭仲达!”
“什么?——”
林子雄和薛继勇同时惊叫出声,孟占山的话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让他们大为惊讶。
“孟大哥!青花寨可是跟咱们有仇,双方交过火,还死过不少兄弟。”林子雄一脸的惶恐。
薛继勇也忍不住道:“那个郭仲达就更不是东西了!说咱们是汉奸不说,前年还派人攻打沙河坝,抢了咱们不少东西!林老爷子的弟弟林聿明就死在那一仗!”
“唉!——”
孟占山长叹一声,动情地说:
“两位,有道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为了给林老爷子报仇,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释怀的。
两位,为了抗日,国共两党尚且能合作,何况是个人。
两位,大敌当前,咱们必须放下一切恩怨,一致对外!……个人如此,国家如此,民族亦然!
听我的,咱们豁出去了,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放手一搏!”
正午的阳光下,孟占山的话扣心泣血,震撼人心。他的眼里泛出大片大片的泪花,在阳光下亮如粒粒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