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上千年的官妓生活史上,有不少女性甘于作为男子泄、欲和玩弄的对象,沉迷于奢侈放荡的生活,她们无法忍受礼教严苛的束缚,也没有忍受清贫的勇气,因而乐于娼门,迷失了本性,成为了其所在时代中一部分较为特殊的女性。
可反之也有虽沦落为娼、妓,但却不愿堕落的女性,她们有着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在她们的生活中,处处能体现出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她们为争得独立的人格尊严,往往十分执著,不惜舍弃奢华的生活,甚至可以为此献身。
像这样的女性还是有很多的,其实大多数官妓人在娼门,内心都强烈地渴望从良,脱离妓籍,恢复人的尊严和权利。
官妓的生活,尽管也是福祸难测,荣辱无常,但她们基本上是衣食丰足,有些人的生活甚至可以达到奢华的程度,并且不必受礼教的束缚,和同时代其他绝大多数女性相比,她们的生活是自由的,她们的性、生活也是愉快的,可是由于她们的文化素养,一般都高于同时代的女子,因此她们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悲惨命运的实质,她们耻于作为男人玩弄的对象存在于社会,她们想像普通妇女那样遵从三从四德,虽粗茶淡饭,荆衣布裙,也心甘情愿。
为此,有的官妓会在声色侍奉中,潜心寻找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凭着自己的聪敏才智和风流蕴藉,博得对方的欢心与同情,以帮助她们从良,有的则会在卖笑生涯中苦苦积攒钱财,一旦遇上如意男子,便千方百计脱籍从良,与之结为夫妇……
夏溪就是这些不愿堕落的官妓中的一人,她与大多数官妓一样,在苦苦积攒钱财的同时,还在潜心寻找着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可是钱攒够了,人却没找着,直到她最近见到了她十分喜爱的那两本群芳院刊发的词曲集的作者,也就是她已慕名多时的李缙,她才看到了曙光,但是她还没有下定这个决心,那就是要不要便宜李缙。
三、五分钟之后,吕冬月一曲唱罢,便下台去了,因为今天要上台表演的清倌人有很多,所以每人只需演上一个节目就可以了,这一个节目可以是唱歌,也可以是跳舞。
在吕冬月下台的同时,董菲儿又上了台,然后在董菲儿下台的同时,第二个登台献唱的歌手上台了,这名歌手是别家青楼的一位清倌人,名字叫陆洁贞。
这别家青楼的清倌人来八音坊演出,都是带着乐师乐器来的,所以在陆洁贞唱歌的时候,李缙便下台休息去了,也就是说,他没有为陆洁贞打鼓伴奏。
陆洁贞唱的也是一首李缙剽窃创作的歌曲,也就是后世的流行歌曲,但没了架子鼓的伴奏,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要是没听过有架子鼓的伴奏也就罢了,听过了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然后等陆洁贞唱完了歌,表演完毕,第三个上台表演的清倌人,又换成了八音坊的清倌人,八音坊的清倌人上台表演,自然有架子鼓伴奏,无论是唱歌或跳舞,皆是如此,观众又坐过山车爽了一把,接着上台的又是别家青楼的清倌人,观众的情绪又荡了下去……
就这么起起荡荡,观众坚持了大半天,最后终于等到了压轴演出的女神联盟出场,当然了,也有看到半路就走人的,但八音坊内却一直保持在爆满的状态中,因为有走的,就有来的,也有不少新入场的观众。
这女神联盟一出场,那真是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立时引起了一片惊赞声,因为一眼就能立判高下,这女神联盟的成员,无论从姿色、气度等哪个方面看,都明显要比之前的那些清倌人高上一个层次,算是绝顶的人物,这种人物平时一个都很难见到,今天却一下子见到了三个,人们哪能不惊讶、不吃惊!
就连夏溪也一样被震撼到了,在她还没有帮着陈莆对付八音坊之前,她在过问李缙到教坊司打人,为难教坊司的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听陈阿六说,八音坊有三位鸨母,其中有一位姿色尤为出众,都快能跟她抗衡了,也就是张俏鹫了,后来在李缙去教坊司的演乐坊看表演窥探敌情的时候,她也留意到了张俏鹫,但却没当回事,因为就算张俏鹫亲自登台了,也不见得能胜过她,她对自己的才情技艺还是很有自信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八音坊竟然还有两位与张俏鹫一般的人物,这三个人加起来,怕是就能敌过她了,她将要自食其言,落败输给李缙了,这岂不是很没面子!
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因为李缙的身边已然环绕有这些与她相若的女子了,所以便凸显不出她的与众不同了,她就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对李缙来说,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这样一来,想必李缙就不会太在乎她,对她趋之若鹜了吧?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除非放弃李缙,不然她就要放弃自尊,低头去哀求李缙了!
夏溪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将目光移向了李缙,看到李缙正在那里跟上台之人点头示意,好像和女神联盟的那三位成员都很熟络,这让她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张俏鹫、刘京香和王美莎她们三个人上了台,先一齐报了一下她们的团名,分别介绍了一下自己,跟着在李缙的架子鼓先响起以后,她们在舞台上不断变换位置,兜兜转转,飘来飘去地唱了一首歌,完事儿停下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唱了一首歌,她们一共唱了两首歌,唱完这两首歌她们就下台去了。
女神联盟的成员,也就是张俏鹫、刘京香和王美莎她们三个人唱的那两首歌,都是李缙为她们写的新歌,夏溪在词曲集里没看到过这两首歌,已然猜到这是李缙为了跟她叫阵,为张、刘、王三人写的新歌了,对此她徒唤奈何,心里更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