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够编出来评价说辞了。
他原本以为阎行这一次总算满意了吧,没想到阎行似乎还没不中意,虽然等听到一些名字的时候,也会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终究没有接话,这让刘乔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这到底是要怎样啊,原本以为一位知书达理的军汉会比那些骄横跋扈的军汉容易应对,可现在他发现,这种人才是更加恐怖的,无礼的军汉,只要顺从他的无礼的要求,还能够迎合他,可像阎行这样的军吏,你就算迎合他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阎行倒也不是故意在为难眼前这个刘乔,能够说出这么多名士才俊,证明这个刘乔也不算是一个只是贪财的商贾,还是有些见识和智商的。
只是他说的这些人,虽然也真是才俊之士,其中的荀彧、荀攸等人,更是在后世大名鼎鼎,但是却和他心中所想之人,有些差距。
开春之后,阎行就要前往三辅,不过他知道就算皇甫嵩成功被征召入京,这场关西、关东互相对抗的讨董之战,还是在所难免,到时候自己自然也要随军东出平叛,颍川身处中原之地,自然是双方大力争夺之处。
如果在眼下,自己能够多知道一些有关于颍川才俊的信息。
到时候,自己顺手牵羊、对症下药,招揽一些才俊之士,就是一桩两相便宜之事。毕竟“关东出相,关西出将”,阎行手下并不缺武勇陷阵之人,但却是缺少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士之类的人物。
阎行眼下还能够利用董卓入京、诸侯讨董的先知在董营之中图谋壮大,但是一旦董卓的阵营倒下之后,他也就要独立面对关东的诸侯兵马,那个时候先知已经赶不上变化,不得不开始未雨绸缪了。
刘乔刚刚所说的这些人,要么就是已经执掌一方的地方大员,要么就是已经入朝为官的朝官,再要么就是名门望族之家。
试想阎行眼下能够招揽到这些人么,自然是很难的,可以借助自己手中的兵马强征他们到自己的麾下么,也是极难的,试想一下,还有荀爽这样的后台在朝中,阎行怎敢去强迫他的族侄荀彧到自己军中效力。
最好是能够招揽到一些有才能又还没有家族可以依仗或者还未显达的人物。
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阎行又接着问道:
“你可听说过郭嘉其人?”
“啊?”
“郭嘉郭奉孝!”
阎行耐心地再和眼前的刘乔再说了一遍,不过看他表现出来的诧异脸色,显然郭嘉眼下不仅是声名不显,甚至可以说是默默无闻,阎行心想也就算了,等到时候,自己带兵东出,再派人前去寻找。
“哦,郭君啊,不知司马可是记错了名字,小人记得郡中才能之士还有郭君公则,曾任郡中之吏,敏于政事,可谓是才俊——”
刘乔自然不知道郭嘉,但不妨他顺着阎行的话头,又开始侃侃而谈,可惜这一次才谈到一半,阎行就摇摇头,示意刘乔不要说了。
郭图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怕此刻也已经开始北上去投奔他未来的主公袁绍袁本初了吧。
徐琨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的问答,他心中也是诧异,平日里行事果决的阎行怎么今日办事如此婆婆妈妈起来,不就宰杀一头贪墨的肥羊,让他出出血而已,怎么还要问这么多没用的问题。
这郭图是何人,这郭嘉又是何人?
真是不知所谓。
恰好这个时候,看到阎行似乎已经不耐烦了刘乔这个小人的聒噪,徐琨立马就变脸出声:
“彦明,休要跟他啰嗦,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能够有多大见识!”
“这——”
刘乔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套侃侃而谈的言论,哪里说错了,竟然会惹得刚刚还和颜悦色的阎行不满意了,他自觉说得详细周到,就算有一两个才俊之士疏漏了,也是人之常情之事,自己只是一个商人,又不是有过目不忘、博闻强识的才俊士人。
眼看着这座上的那名原来就没有好脾气的军吏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刘乔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过他根据刚才另外一位军吏表现出来的言谈,推断出他是一个知书达理,像是个礼敬士人的军吏。
所以这个时候,若是不投其所好,表现出一点士人的见识和气节的话,只怕自家的处境就真的要不妙了。
于是刘乔硬着头皮,开始出言抗争,他虽然内心不安,但却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面向徐琨说道:
“这位司马所言差矣,如何能说商人就没有见识呢,管夷吾年少与友人为商贾,其辅佐齐恒公尊王攘夷,使得齐国成为列国之中的首霸,又如范少伯,其人屡献奇谋,兴越灭吴,文武全才,功成身退之后还不是托名陶朱,泛舟入五湖,尔后行商贾之时。”
顿了一顿,刘乔偷偷瞥了一下阎行的脸色之后,又继续说道:
“再如前汉太尉灌婴,初年以贩卖丝缯营生,后识别明主,附会风云,为国羽翼,位极人臣,桑弘羊商贾出身,为国谋划,行均输平准之策,府库为之丰裕,武帝击破匈奴亦多赖其运筹之功,如此,可谓商贾无见识乎?”
刘乔看到阎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言相抗而面露恼怒之后,心中已经大定,他从事商贾,原本就是具备口才之人,而且这些话都是他从一位博闻强识的友人口中得知的,引用的管仲、范蠡、灌婴、桑弘羊的论证例子自然也不会出错,一时间,显得是据理力争,咄咄逼人,反倒是徐琨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徐琨反驳不了刘乔的例子,只能够冷哼一声说道:
“就算是略有见识,那又如何,重农抑商,乃是国的大本,商贾即不能上马杀敌,又不安心事农耕,徒效口舌之利,贵卖贱买,与国何益?”
却不料已经破罐子破摔的刘乔立马反驳说道:
“此言差矣,商贾与国无益乎?司马身上所着衣物,乃是在农妇手中织就,可如无经我等商贾之手,这些衣物能够穿在司马身上么?前汉景帝之时,边戍艰难,府库难济,若无我等商贾输送粮食,又岂有后来开疆拓土之功么?至于商贾千里转运,辛劳有加,贵卖贱买,人之常情,兵法也有云避实而击虚,此两者乃是智者见识皆有相通之处也。”
最好,他大声总结说道:
“商贾不辞辛劳,千里转运,以通有无,使得各地物产充沛,士民皆得安需。由此可见,世人非商,商贾虽为贱籍,但却也不乏有益于国家根本之辈。”
听到刘乔说到这里,阎行也不得不点了点头,他和大多数抱着“重农抑商”的时人不同,他知道商业对经济民生的促进作用,时下不少有识之士如王符、崔寔,同样也是能够认识到商业输送转运、以通有无的重要性。
阎行笑着示意徐琨暂时不要开口,他继续说道:
“刘君此言立奇标新,与时俗之见大不相同,然而又言之凿凿,令我等不由也是心生同感,刘君,虽身为商贾,但却是实有大才啊!”
刘乔成功反驳了徐琨的诘难,又看到阎行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果然脸色立刻放缓,又重新变成欣赏之色,他立刻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赌对了,这名司马果然是礼敬士人之人,只要表现出士人的学识和气节,立马就能赢得他的好感,看来这桩交易还是有的做啊!
他心中得意之下,也有些飘飘然起来,想着这两人一个脾气暴躁、一个礼敬士人,可又都是军汉出身,能够有多少见识,自己只要随便将听来学到的一些手段施展出来,立马就能够让这两人服服帖帖。
于是他就借着阎行的话,继续说道:
“不敢,在下虽然学经书不成,但却也是游商四方,见识人事,曾遇异人教授范蠡之学,其人曾言‘熟此则取苏秦黄金印易事耳’,在下虽然鲁钝,但习练时日,也自诩略有所成,今日蒙司马厚看,故而为二君试言一番。”
听到刘乔号称自己学过范蠡之学,阎行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盛,他笑着说道:
“原来刘君还学过范少伯之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