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木盾的其他人随即上前补上了空缺,前排的人半蹲着将长矛架在车上,第二排的人将长矛架在半蹲的第一排的肩上,第三排的长矛则弥补第二排的空缺,这样层层相杂就形成了一道望而生畏的长矛之林。
当年段颎在逢义山以寡击众反而大获全胜,就是“令军中张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只不过今日阎行的手下多是未经兵戈的黔首,远远比不上段颎那支百战之师。所以阎行删繁就简,减去了自己欠缺的弓箭手和骑兵,只是将众人排成三排长矛手拱卫车阵,并在每一排的头尾排进几名部曲或骑从,以便协调指挥,至于其他人则提刀执剑,随时准备填补上去厮杀。
敌我双方就这样沿着车阵一线展开交战,羌人们面对密密麻麻的长矛,越是靠近伤亡越发增多,常常是挡下了刺向前胸的矛头,却防不住刺向两肋的长矛,加上辎车的阻挡,羌人虽然是人多势众,却明显无法打开局面,只是在矛林面前增加伤亡。
车阵的诸人使用的这种关西长矛迥异于汉军常用的长矛,矛长约两丈四尺,矛身使用油浸毛竹制成,头尾配上铁尖、铁鐏,坚固耐用,适合用来防御游牧骑兵,阎家部曲、宾客往昔备寇习练兵刃就多练习这种长矛。
阎行此刻手中也换上了关西长矛,他膂力过人,粗重的长矛在他手中就像一条灵蛇一样,常常能够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出,让人防不胜防,几乎每一次探出都要带走一名羌人的性命,自经交战死在他矛下的羌人已有四五个了。
交战双方此消彼长的局势渐渐扩大,迷党看在眼里,心中的怒火已经也慢慢被惊恐所取代,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纵横驰骋的族中勇士今日会在一群汉人黔首身上吃了大亏。回想起不久前那个骑着快马向自己冲来的魁梧身影,迷党心中阵阵发凉,他咬咬牙,挥手将身边最后的护卫和手下招了过来,指着车阵吩咐了几句,很快他身边的护卫也飞驰而出,只留下几个人守在迷党马前。
羌人护卫骑着马却没有加入到围攻车阵的行列中去,而是不停地在外围纵马驰射,同时为首的护卫还大声呼喊:“迷党大人有令,攻破车阵,所得财物任尔等索取,斩杀汉人首领者赐马十匹,奴隶十个,胆敢后退者就地斩首,妻儿没为奴隶!”
这道命令无疑就像一块巨石头被扔入水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在密集的矛林面前踟蹰不前的羌人无不纵声呐喊,就像被鲜血刺激到的恶狼一样发泄着自身的情绪。羌人部落之中等级森明,以往征战剽掠所得一大半都是要上交给部落中的大人和贵族,所以羌人虽然勇猛善战,但在战场一遇到严阵以待、坚韧耐战的对手就往往不能持久,各自害怕战死后白白给别人得了便宜。现在迷党许诺要将战利品全数分给羌人战士,击杀敌首者还能够获得重赏,正是要激发羌人性子里那股履锋冒刃、效死杀敌的血性。
被眼前的血腥和诱人的利益刺激得嗷嗷叫的羌人战士爆发出了超常的战力,他们不再选择并不擅长的结阵而战,而是分出人手牵制住正面的长矛手,转而三三两两冒险突击车阵的两侧。车阵两侧相对稀疏的长矛手顿时压力增大,虽然三三两两的羌人一时间不能够突破长矛防线,但是他们轮番突击却是让车阵中诸人疲于应付。
阎行见羌人改变了战法,攻势愈发凌厉,连忙带人和马蔺分头去增援车阵的两侧人员,原本在后方歇息的弓箭手也急忙提着短兵上前支援。双方的交战越来越激烈,在悍不畏死的羌人轮番冲击下,两侧的阵线摇摇欲坠,车阵中的诸人只能依托长矛阵型勉力支撑。阎行在用长矛刺翻第七个羌人后,多次被兵刃砍剁的矛尖终于受不了冲击咔嚓一声折断了,阎行来不及扔下矛杆,就朝着欲图翻过车阵的另一个羌人刺了过去,锐利的断口扎中了羌人的胸口,但威力明显下降不少,重伤的羌人也被激起了狠性,双手死死拽住矛杆不松手,又有一个羌人趁着这个时机躲开了当面的一杆长矛,侧身跃上了车上。阎行心中大急,情势紧迫之下双臂骤然爆发出数倍的神力,大喊一声竟连人带杆奋力向外甩出去,如同一柄铁锤重重地击打在羌人中,撞飞了两名后面的羌人。空出双手的阎行快速抽出腰间的百炼环刀,纵身翻上车迎向羌人。翻上车的羌人明显也是族中一流的勇士,看到阎行立马抢先出手,一招势大力沉的劈砍向刚刚立足车上的阎行头上罩来。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