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山雨忽来

    上山容易下山难，山间的小路严格来说不能称之为路，只不过是被踩的比较多，相对来说稍微好落脚一些而已。老走山路的人都难免失足，何况是初次走下山路的娇贵少爷，没走几步就翻了跟头。多亏了环在腰间的树藤，他几次失去重心，都被拉住了，没有遭受太大的伤害。

    “少爷，我有些累了，你能牵着我吗？”

    说是他牵着李莫愁，实际上是他被人家牵着，女孩的胳膊很有力，紧紧的拽着他，跌跌撞撞的下了山。

    “儿子，你的手擦伤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儿子第一次上山，母亲一样担忧。夫人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儿子归来，然后就心痛的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口。

    “没事！娘，只是一点点小伤而已，不疼的。”

    不疼才怪，一道道的血痕，当娘的光是看着，心里已经在疼了。她小心翼翼的帮他包扎好，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将李莫愁从他身边调走，省得儿子再次受伤。这次只是擦伤，下次要是摔断了手脚可怎么办？她可没忘记，初见李莫愁的时候，腿就是断着的。

    好强的陆少爷次日坚持要上山，夫人苦劝不得，只好反复叮嘱李莫愁和随行的奴仆。

    “娘，您放心吧，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我不会有事的！”

    当娘的心绪复杂，既为儿子的顽强高兴，又生怕他会摔伤，还要考虑到他的自尊心，不能说些丧气的话。

    “儿子，你小心些，早些回来，娘在家里给你准备好吃的。”

    光是上山下山，陆少爷适应了足足个把月，才达到李莫愁的标准，下山的时候，没有摔跟头，如愿以偿的背上了一小捆柴。

    “少爷，背柴更要小心，若要是摔了，明天我可不敢让你再背。”

    爬上爬下的这么多次，陆少爷多少掌握了一些技巧，身体又在锻炼中强健了许多，他聚精会神的寻找着稳当的下脚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因为他看到李莫愁就是这么走的。

    背着的柴捆虽小，同样是一份额外的负担，让体力下降的更快，下山下到一半左右时，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不是经常挑战极限的人，摸不准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只有像他最近这样，每天都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才会对那种感觉熟悉。

    “莫愁，歇一会儿好吗？”

    摸出一个用草编织成的小坐垫，丢在他身后，“好，坐一会儿吧，正好累了。”

    谎话精，你累个鬼，一滴汗都没出！少爷不傻，自己满身大汗，几个男仆气喘吁吁，这才叫累。而她面不红心不跳的，哪来的累？都不稀得揭穿她。

    “莫愁，你以前一个人上山下山，不会害怕吗？”

    这样问的人，通常自己的心里是有些害怕的，问出口，是为了寻求同理心，好让自己的害怕显得不那么孤单。

    “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儿。养母病了，家里又没有别人，害怕有什么用呢？时间长了，就不害怕了。”

    感觉对方的害怕太轻描淡写，少爷有些不服气，总不能只有自己是胆小鬼。

    “山里会不会有野兽？你遇见过没有。”

    女孩点点头：“有的，我遇见过很多呢。”

    男孩子的心思比较有跳跃性，刚刚还在害怕，现在却换成了好奇。

    “都有些什么野兽，长什么样的？”

    女孩做回忆状：“有身体细长的，嘴里吐着红色的舌头，没有脚，移动的时候左右摇摆。”

    “那是蛇，会咬人的！听说很多蛇还有毒，被咬之后，能把人毒死！”

    原来那种胆子很小的动物就是蛇啊！女孩听人说过蛇，也知道蛇有毒很危险，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蛇的长相，所以一直没关联起来。

    “也有很大只的猫，身上有一条条的纹路，眼睛会闪光，喜欢趴在树上，腿长得很，跑起来可快了。”

    少爷疑惑的问道：“猫会跑到山上来吗？”

    奴仆解释道：“除了家养的宠物猫，还有野生的猫，是生活在野地里的。”

    另一个奴仆道：“听着不像野猫，如果个头比人还大，有可能是虎豹之类的。”说完之后，他想到了什么，心虚的四处看看，强烈希望不要有虎豹突然冒出来。

    “虎豹不是吃人的吗？我见到的大猫并没有要吃我。”

    说的对，连小女孩都不吃，应该不是大型猛兽，奴仆感觉心安了很多。

    “还有毛很硬的大狗，”说到这里，她想到了少爷的大黑，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换新的话题：“天晴的时候，山路还算好走，雨雪天可麻烦了。下雨的时候，地上滑得很；下雪更糟糕，不仅容易打滑，还找不见路，什么都被雪盖住了。”

    有句话叫好的不灵坏的灵，刚说到下雨，天色阴暗了下来。

    “还不到天黑的时辰，莫不是要下雨吧。”

    春夏之交，天气多变，山雨是说来就来，雷声轰鸣中，雨点纷纷洒落，山中的人只好缩在树下躲雨。树叶挡了大半雨滴，终归还有小半穿透了重重阻挠，连续不断的攻击着他们。

    “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冒雨下山吧。”

    奴仆的提议得到了李莫愁的赞同，同时她也提出了警告：“下山没问题，但是大家千万要小心，雨天路滑，很不好走，宁愿走慢些淋雨，切忌急躁。”

    大家初时还能记着她的警告，一步步的慢慢走，等到身上被浇个通透，冷得人只打哆嗦时，心里难免急躁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奴仆，一脚踩到了水洼中，滑溜中重心不稳，坐了个屁蹲。

    “别急！抓住旁边的树，慢慢站起来，脚下一定要踩稳！”

    他倒是听话，手脚都稳住了，才慢慢站起身，却没注意到，本来环住腰的树藤掉了下去，挂在两个脚踝间。站稳后，他一迈脚，马上被绊住了，一个跟头朝山下栽去。

    “救命啊！”

    沾满雨水的野草上，一滑就是老远，他叫出救命的时候，人已经在数丈之外，其他人哪有那么长的手，根本没机会救援，只能傻愣愣的看着。

    “伏低，站稳，抓牢！他身上拴着树藤！”

    众人猛的醒悟过来，要是自己不站稳，掉下去的可能不止他一个，其他人也会被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