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逐个的传阅。
而当陆老最后翻阅完这信件,一张苍老的面庞上更不由浮现愁苦之色。
望着几个盟友在昏黄烛光下阴晴不定的脸,不由叹息道:“没想到,老夫的无心之言,到底还是应验了。”
“我等商人,生于乱世,熟读史书,苦心经营,为的,不是高官显贵,而是大隐于市,福运绵长。”
“奈何碰上虎狼。”
“我等虽不愿与之斗个两败俱伤,但为自保,也只能被迫反击了。”
正如这陆老所言。
能在乱世中存活下来,并且经营积攒出一番身家的商贾,无论是眼界,胆魄或见识,都是远超常人的。
否则。
区区一介商贾,怎敢做出战时四处投资,开国后渗透官场,乃至于离间天家父子的谋算。
对他们而言,唯一的真理,大概就是财可通神。
所谓的王朝更迭,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一套。
不过是换个名头,换个称呼继续做买卖。
可如今的大明朝,却给他们带来了一种全然不同的危机感。
若说过往王朝的皇帝要清丈全国田亩。
他们丝毫不带慌的。
因为人力有时穷,清丈田亩损害的,堪称是除皇帝以外,天下所有人的利益,以他们现有的人脉和财力,想要隐藏田亩,偷逃赋税,简直不要太容易。
了不起就配合演演戏,多交点。
等风头过去了。
该怎样还是怎样。
可如今的大明朝,却像是要玩真的。
于农闲时清丈田亩,不扰农桑,天时在握。
抽调新官,辅以新任举子,还整备军卒,蓄势待发,连带几月前退伍的那些被调配北地,充作里长的军伍老卒,谁还敢在北地炸刺?
此之谓人和在握。
就连地利,老朱都先稳住了南方的基本盘,率先清丈北地。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北境之地新复,朝廷的影响力偏弱。
可是别忘了,朝廷这边刚刚才收拾了一回孔家。
如若孔家被拿捏住,替朝廷粉饰了门面,以孔家在北地的名望,只消带起了头。
朝廷清丈的压力能骤减一多半。
如此,大明上下的田亩清丈大势便成。
到那时,北地田亩清丈完成,朝廷稳固了北境,再携大势,对南方田亩徐徐图之,稳步推进……
届时,还有他们这些富商巨贾的容身之处吗?
他们几人之所以在幕后搅动风雨。
不就是身家性命见不得光么。
要是从暗处走到了明处。
于洪武皇帝而言,只怕就是案板上随时可宰,且一定会宰的肥肉了。
“谁能想到,这大明朱家,居然真能上演出二龙同朝的戏码来。”
“洪武皇帝居然连兵权都敢放给太子,他当真就不怕有人篡权乎?”
“哼哼,上一个有这苗头的,已经被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杀鸡儆猴了。”
听着几个盟友或讥讽,或恼怒之言,陆老分明能听出他们内心的怯懦。
虽说在背地,他们都是富甲一方,搅动风云的人物,可真正要联合起来对抗一个新生的,铁腕铁血有魄力的皇权,他们还力有未逮。
对此。
陆老只得再次用手中的手杖敲了敲密室的地砖。
“诸位,不论你们愿不愿意面对。”
“如今的我们,就要和解脱了政务和军务,眼光卓绝,权谋顶尖,精力充沛的洪武皇帝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