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于此?”
当听完这段从孔思路嘴里吐出来,那处处充满暗示的话语,整个中堂内都是一片寂静。
乃至于连呼吸心跳都能听的分明时。
被孔思路的毒辣惊到的张亥,也不由得深深的凝视着对面那张苍老的脸,充满忌惮的叹出这声反问。
即便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这绝户计,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更何况是深知内情。
了解全部谣言起源的张亥。
这可是要让孔家南宗万劫不复,乃至族破人亡的构陷啊。
哪怕孔家南宗与曲阜孔家不对付。
可那毕竟只是名利之争。
何况两家同出一源,一笔写不出两个孔字,怎么就到了恨其不死的境地。
面对张亥的质询,孔思路并没有做过多解答。
只是轻描淡写的放回了茶盏。
简短回了一句。
“这天下,有一个孔家就够了。”
说起来,孔思路也没有刻意针对这支旁支的意思,但谁让他们主动蹦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吃里扒外,妄图与他们争一争孔家正宗之名呢?
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意思。
但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和曲阜孔家作对,自然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张亥的眉头紧皱在了一起。
望着孔思路的双眸中,充满了迟疑和忌惮。
最终还是使出了缓兵之计道:”此事,容本府三思。”
终于。
张亥的一再迟疑还是耗光了孔思路的耐心。
他拄着拐杖,缓缓直起了身子。
有些佝偻的身体如同病虎一般舒展开来,缓缓转过的脖子,像张亥投来了一双仿若要吃人的危险目光。
“张大人。”
“苏州府的动荡已经持续三日,就算你全力封锁,府内的消息也应当流入应天府了,谁知道朝廷的钦差会何日到来?”
“届时,不抛出一个足够有分量,且解释的通的“真”凶出来,您头上这顶乌纱帽还能戴的住么?”
“让您销毁记录,不是害您!而是在给您自己查漏补缺。”
“诚然,这对老朽而言,也有不小的好处。”
“此间事了之后,老朽也可以保证,定然助大人摘去那个“代”字,成为真正的实权知府。”
“知府大人何不成人之美,互惠互利呢?”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这么长串的一通忽悠,孔思路愣是说的听不出半点破绽。
比孔讷对贺峻使的那手空手套白狼高明多了。
孔讷毕竟还是灌酒之后,借着贺峻酒醉时忽悠的人,醒来之后,贺峻就已经后悔了。
而孔思路这一手概念偷换。
硬是将自己想致孔家南宗于死地的行为,变成了张亥面对朝廷钦差调查时甩锅的出路。
把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变成了他和张亥两个人的问题。
就这还不算完。
他还许诺定然会把帮张亥摘去头顶那个“代”字。
可是不论是他,还是曲阜孔家准备联姻的陆家。
他们两家又哪有这样的人脉关系,做成此事呢,即便有,又怎会奢侈的用到一个外人身上。
最后还不是得张亥自己争取,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而已。
而最大的忽悠。
则在于孔思路一直强调的做主拍板的主体一直都是老朽,而不是孔家,虽然看似一家,但文字游戏的精锐不就在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