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铝,铁。”
这个问题显然在此触及了朱标的知识盲区。
充满了经史子集和治政之方的脑袋中,也不由放弃思量起宝钞为何能当钱用的理由。
说到底,宝钞也不过是一张纸上印了些文字。
既不能吃也不能穿。
凭什么印上多大的数额,他就能当标注的钱银面值使呢?
看朱标陷入沉思。
常升拿起面前的茶盏,将茶盖茶杯分置开来道:“就以这茶盏作比。
“茶盖为农,产粮。”
“茶碗为匠,产衣,
“假使这天下无银,农户想要买盐,就得以粮易盐,可多少粮能换多少盐?究竟如何商榷呢?”
“到头来,无非是粮多谷贱则兑盐少,粮少谷贵则兑盐多,之所以会诞生钱,无非就是选定了一个方便大家交易的媒介。”
“这个媒介大家之所以认可,也是以王朝的信誉做保的。”
“之所以从上古的石头贝壳为钱,演变成后来的青铜银子筑钱,无非是不想让有新人恶意仿制,冲击了官币,影响王朝信誉,使得钱变得不值钱。”
“拍卖会前,我和姐夫之所以筹银给勋贵和商户兑银,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有钱不值钱了,拍卖会上的异域珍宝才能拍出高价来。”
“这种临时哄抬物价的手段,本质上和宝钞的作用一样。”
“就是在变相的掠夺民财。”
“只不过宝超掠夺的是最底层百姓的民财,所以大明百姓积贫积弱,折损国运。”
“而这些异域珍宝,最终只会沦为权贵富贵之家把玩的藏品,即便换出了银子,对他们丰厚的身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无伤大雅而已。”
“毕竟他们都把这些余钱埋在了地下。”
“多一些,少一些都无所谓。”
“可这些银子若能用来为大明修桥铺路,开漕运,修城池,却能以钱生钱,最终造福百姓,促进大明的兴盛。”
面对这段关于钱的本质的解释。
朱标只听懂了前半段。
然而当听到后面,他不仅听不懂,还更加迷惑了,不禁竖起耳朵请教道:“宝钞掠夺民财?这又从何说起?”
“用钱生钱?”
“天下钱银的总数不是恒定的吗?”
常升摇头笑道:“天下钱银总数,当是由王朝能够利用的资源的总价值决定的,也就是使一分钱对应一分货。”
“可从商,周至大明,天下可利用的资源不是在不断发掘,扩张么?”
“从青铜到铁,从刀耕火种到精耕细作。”
“粮食产量在增加,生产粮食的人口在增长,王朝的地域在扩张,若物价始终不变,天下钱银的总数又怎会雷同。”
“若要细说,其中的关窍,只怕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但话又说回来。”
“天下钱银和物价相对恒定时,一分钱对应一分货,在粮食及各种资源都会增加的情况下,叔伯滥发的这些宝钞,又能对应到何物之上?”
“这不就是一张纸。”
“不过承载了天下万民对于叔伯的信任,所以大家愿意将它当成钱银使用而已。”
“它的出现,实际上不就是使钱不值钱了么。”
“如若不能使之对应人们所需的资源。”
“长此以往,这不是在折损大明国运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