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早已平静下来,引着张兴多说些事,好让青霜悉数转达李霖,“我看眼下都城内外也算安稳,何来形式紧迫?”
张兴微微一笑,“柳大人,您是度支司老人了,现在国库就是有银子,也很难买到粮吧,您也别怪我们高价卖粮,那些粮食本来也是高价收来的,眼下华宸各地粮价都有暴涨迹象,要赶紧想办法了。”
看看柳林眉头越拧越紧,张兴感觉他有所动摇,继续道:“就像昨日所说,将常平仓的粮食放给我们,常平仓放粮是七成价,我也用七成价买,到时候银货两讫,账面上不会有问题,再摊一下成本,粮铺的价格不就能下来,这种一举多得之事,您为什么要拒绝?”
“再说了……”张兴靠近柳林,低低道:“这也是临海王的意思,上次您将赈济施粥的差事交给我们,殿下就很满意,青霜大人现在虽然跟着淮南王,可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最后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柳林,他抬头盯着张兴,略有些激动地道:“这真是临海王的意思!殿下不是出征了?”
柳林的声音有点大,张兴忙往窗外看看,做个噤声的手势,“昨日在酒楼,害怕隔墙有耳,所以没有和您说明,殿下虽然领兵出征,还是忧心国事,听说粮价暴涨,常平仓放粮,让都城百姓买到的都是掺了沙子的粮食,殿下格外痛心,又碍着淮南王的面子,所以暗地里派人给小的传话,说永福粮铺不能坐视不管,昨日话没有说清,怕柳大人误会,所以一大早特地赶来解释。”
习武之人自然耳力不俗,青霜在书架后一字不漏听到张兴的话,不由七窍生烟,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是巧舌如簧,他将心里一口气使劲压压,继续往下听。
柳林在宦海沉浮多年,自然比青霜见多识广,看张兴替自己把梯子都搭好了,笑了笑在茶案旁坐下,拿起象牙着夹起一只八宝银丝卷尝了一口,叹道:“果然滋味不一般,与张老板相比,柳某可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见柳林话锋变了,张兴也在茶案旁坐了下来,用玉碗盛了鱼羹放在他面前,“柳大人一直捧着金饭碗,却吃着素斋饭,以后还是想开些得好!”
柳林脸色一变,冷声道:“柳某有几个条件,如果咱们谈不拢,那这一餐就当是你来送我上路,外面马车早已备好,我进宫自会向大王坦白,所有事都是柳某一人糊涂做下的,与旁人无关。”
张兴哪里想到他会如此决绝,饶是奸猾老辣,也是一愣,低声宽慰道:“柳大人言重了,行不行的,说出来商量……何至于此!”
柳林拿起银匙舀了鱼羹来尝,张兴向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盯着他看,等待能开出什么价。
“常平仓放粮也是为了平易粮价,只要你们把粮价压一压,我可以按七成价格分次给粮,今日开始,常平仓售粮不会再掺沙子,你的人也不许来抢,还有……”
柳林顿了顿,看着张兴缓缓道:“卖给你粮食之前,你先要承诺捐五万石给义仓,今日,第一批就要送去都城义仓!”
见张兴嘴角微微上扬,只是定定看着自己,并不出一语,柳林向书案示意一下,“那幅秋韵图压着我的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做了这个事,要是不出些功绩,被弹劾还是脑袋搬家,为了保家人,你觉得我会不会拉上你?现下临海王领兵出征了,将来真闹起来,这些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柳林起身向门口走去,就在他要推门的时候,张兴在身后幽幽地道:“按您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