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活下去的。”
白雨琪又发出狂妄的笑。可在易文翰听来,这笑声仿佛来自穷途末路者最后的痛苦发泄。
白雨琪跟另外一个女孩一起租住在两居室房间的其中一间,尤浩波的遗物如果被她藏在家里,她想要彻底销毁就必须要去洗手间才能避人耳目。
可这天白雨琪刚一回家就听说整栋楼停水了。
“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白雨琪坐在自己的下铺床位上,双脚缩向床内,感受着床下的旅行箱,“还是浩波给我的暗示?他也希望我去自首?”
“小白,你嘀咕什么呢?”上铺的姐妹探头下来。
白雨琪被吓了一跳,“没什么,原来你在啊?对了,停水要到什么时候啊?”
“我看楼下公告栏说明早会来水,也不知道能不能准时。”
白雨琪弯腰从床下拉出旅行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牛皮纸袋压在了枕头下,然后躺在床上,她在考虑今晚几点出门;小区里几点会彻底没人,她在小区里点火烧东西会不会引来巡逻的保安。
晚饭时间,同屋的姐妹叫白雨琪一起下楼去小区门口的面馆吃饭。白雨琪把牛皮纸袋卷好塞进随身背包一同前往。
吃完饭回家的途中,白雨琪去到门口的小店买了一包薯片和一个打火机。
凌晨一点,一直没睡着的白雨琪蹑手蹑脚地起身,穿好衣服,怀抱着牛皮纸袋悄悄出了门。
小区是2000年的老小区,夜间巡逻的保安很少,白雨琪特意选定了一个小区里最偏僻的地界,打算去那里的树丛焚烧牛皮纸袋。她也知道天干物燥,在树丛里烧东西有危险,可是她必须这样做。
焚烧,也是一种对故去之人的缅怀,正好,她也有些话想要对尤浩波说。有些话,尤浩波活着的时候她没能说出口,尤浩波死了,她才能放心大胆地畅所欲言。
本以为这个时间段小区里只有巡逻的保安,没想到还碰到了两三个半夜遛狗的居民,就连夜间巡逻的保安都牵着一条大阿拉斯加犬。
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些人遛的都是中大型狗,为了不给其他人造成困扰才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吧。保安带着大狗巡逻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和应付紧急情况。
白雨琪很快便抵达了她选好的偏僻处,她钻进矮树丛,刚刚想蹲下,便踩上了狗屎,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狗屎上。
“该死的狗。”白雨琪下意识咒骂。但随即,她想到了尤浩波最喜欢狗,他从前也养狗,电脑里很多以前爱犬的照片。
“浩波,难道真的是你在给我提示?你真的在天有灵?”白雨琪这句问话话音未落,一阵风吹来,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吹得白雨琪打了个寒颤。
晚风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快。周遭很快恢复安静,白雨琪的心也慢慢静下来。
“不,不行,我不能蹲监狱。”白雨琪自说自话,从背包里掏出牛皮纸袋,抱在怀里,避开地上的狗屎,缓缓蹲下。
“浩波,对不起,我本来想要把你写的本子,连同你仇人的罪证等等这些东西永久保存下去的。这是我唯一能够从你那里继承的东西,你苦心创作的本子,你仔细研究的笔迹,你保存了十年的罪证。”白雨琪把牛皮纸袋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厚厚一沓纸一边翻看一边碎碎念。
“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你最重要的遗物,它们是你的心血,是你的执念,你的目标,你的秘密,你的伤痛,所以我不忍心毁掉他们,毁掉他们就好像是毁掉了你在这世界上活过的痕迹。”
白雨琪抽噎着,用手背不断擦拭涌出的热泪。
“我就是这么卑微,我只敢默默关注你,珍藏着你给我的一切,你亲手递给我的纸巾,你端给我的水杯,我都留存着。我不敢告诉你,你对我有多重要,因为我害怕,害怕说出来之后,我会连这样卑微仰望你的机会都失去。”
白雨琪擦干泪,又把手上的泪水擦在衣服上,用干爽的手去继续抚摸那一页页纸张。
“我猜到了你的秘密,猜到了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秘密,你心底深处最深的伤疤,你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体贴如我,我又怎么会去冒犯你?于是我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帮你,帮你完成你的复仇大业。我知道只有你大仇得报,你才会彻底释怀,你才会快乐,你快乐了,我才会快乐。”
白雨琪近乎神圣地把那一沓纸张摆好,然后掏出打火机。
“浩波,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我杀了那个十年前侵犯了你,十年后又杀了你的凶手,我不得不这么做,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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