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太太,我注意到苏公馆还有个别馆,”我指了指北边的方向,那栋被冷落的二层小楼,“不如,我们去那边详谈?免得这边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三位太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楚梦君做主,“也好,既然您真的是个名不虚传的大侦探,已经看穿了恐吓犯的真正身份,那么就去别馆那边详谈吧。我也希望这件事能够和平解决,不要给外人落下口实。”
我手中拿着所有密室挂锁的钥匙串,挑出了司机吴西柏所在房间的那只钥匙,冲三位太太扬了扬,说:“三位太太请先去别馆稍等片刻,我还有个人需要带过去。”
三个女人一听这话,脸色都不太好看,往别馆方向而去。
我和卢昶来到吴西柏的房门前,我打开了房门上的挂锁,隔着一道门提出邀请。
“哼,我还以为你是多了不起的侦探,就因为我没有不在场证明,就认定我是恐吓犯?”房门那边的吴西柏不太友好,但他还是打开了房门内锁,与我面对面。
“你不是恐吓犯,而是恐吓案的受害者。这件事想要和平解决,必须要有你的谅解。吴先生,请跟我走一趟别馆吧。放心,苏先生不在,只有三位太太在等你。”
卢昶用疑问的眼神望着我,不懂什么叫恐吓案的受害者。
我冲卢昶微笑,意思是答案马上就会揭晓。
很快,我、卢昶、吴西柏抵达别馆。这栋小小的别馆在苏公馆中处于附属地位,面积小,无人定期清理,房内陈设陈旧,看起来有些寒酸。我们6个人集中在一楼的客厅里,各自找到位置坐好。
我把那串密室钥匙放在茶几上,选定了最中心的位置坐好,开始我的推理,“今天下午,我听取了这个家里所有人的供述。去除掉无关的干扰信息,根据所供述的内容,这些人其实可以分为三类。”
“三类?”卢昶一边问一边掏出了随身的笔记本,开始记录。往常我们的合作都是这样,我负责推理,他负责记录。
“是的,第一类是苏逢春和三位太太,这四个人是诡计的制造者和执行者;第二类是吴西柏,他是诡计的针对者;第三类是除这些人之外的其他人,他们是被动的诡计配合者。”
三位苏太太如我所料保持沉默,最先发难的是得知自己是诡计针对者的吴西柏,他大叫:“果然,果然,你们还是想要把我赶出苏家!”
三姨太施杰琳躲闪吴西柏的目光,无力地反驳,“你凭什么这么说?”
“昨晚8点到10点之间,苏家人的分布可以分为5组,其中4组是三位太太和苏先生各引领一组,他们跟其他被动的配合者彼此做不在场证明。为的就是剩下吴西柏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也太刻意了不是吗?”我想说这个诡计未免太过小儿科,小看我这个侦探,但仔细想想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怒苏家为好,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吴西柏。
三位苏太太彼此交换眼色,并不言语。
我继续,“而且虽然苏先生没说,三位太太却全都在向我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三姨太和吴西柏之间的关系。我想,苏先生找我来的目的就是让我将错就错,顺着你们的思路,认定吴西柏就是恐吓犯。”
吴西柏的冷笑声越加响亮,“为了赶走我,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其实你们本可以直接辞退我的,为什么不呢?哦对了,我忘记了我们家苏老爷是个爱面子的商人,他担心主动辞退他曾经的情敌会让外人说他小肚鸡肠。”
“是的,”我选择站在吴西柏那边,一同声讨苏家的四个家长,“所以你们四位便策划了这场恐吓案,希望借由我的手把吴西柏当做恐吓犯交到与苏先生交好的陶局长手里。届时,吴西柏就再也没有向外界伸冤的机会,这个罪名,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忍。”
“表妹,这主意,该不会是你给苏老爷出谋划策的吧?”吴西柏目露凶光,直指昔日恋人。
施杰琳冷笑,索性不再掩饰,我猜她大概会抓住这个机会在楚梦君和李诗翠面前极力表现她对苏逢春的衷心,而我的猜测一向准确率奇高。
“没错,是我想出的这个主意,”施杰琳站起身,轻蔑地瞥了吴西柏两眼,还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表哥,我劝过你主动辞职,可是你就是不识抬举。是你逼我的,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你知不知道,被送去警察局,他们会对我动刑,最后屈打成招?”吴西柏咬着嘴唇,泪水无声落下。
“我当然知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劝过你,你不听,我是逼不得已。事到如今,表哥,你要不要怨我,我施杰琳问心无愧。”
我赶忙咳嗽一声,打断这对儿昔日恋人的对话,“可惜啊,苏先生还是低估了我。要么是他低估了我的能力,以为我会真的简单粗暴认定吴西柏是恐吓犯,要么是他低估了我的德行,以为我会在洞悉他们的诡计后将错就错,帮他达成目的。”
“所以乔大侦探,你并不打算这样做?”楚梦君很有大太太的气势,面对我的指控,她依旧沉着冷静,甚至高高在上。
“是的,我并不打算把吴西柏交给陶局长,我说过,这件事可以更加和平的解决,”我转向吴西柏,“吴先生,这场对峙,我特意没有让苏先生出席,尽管他最初不太乐意,但出于对我的信任,他还是同意留在卧室。我相信他的这个举动等同于放权给我,只要我能够让你主动离开,他那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会就此作罢。”
“哼,所以呢?”吴西柏闭着眼,极力控制自己。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主动辞职,恐吓案的事情没有外传,只要苏先生一声令下,苏家所有人都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我跟卢昶以及他的手下和陶局长自然也会守口如瓶。这件事完全可以如此简单了结,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我已经受到伤害了。”吴西柏仍旧不睁眼,咬牙切齿地说。
“所以请你及时止损,如果你不肯连夜离开苏宅,你将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我找不到任何你还要继续跟苏家死磕的理由。吴先生,请你理智,不要意气用事。”
吴西柏终于睁眼,笑得更大声,说:“是啊,我死磕下去不是玉石俱焚,而是只有我一个人毁灭。而我的表妹,我们的苏老爷,以及你们这些人,全都如愿以偿。没有我天天在你们面前晃悠,你们清净自在得很!”
很好,吴西柏还算理智,能够想明白这些。我松了一口气,认定他会在言语发泄一番之后就此离开,给这个并不存在的恐吓案画下一个完美句号。
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是我把这件事、这个人想得太过简单了。吴西柏是发泄了,但并不限于言语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