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后,整整一上午,王思宇都坐在办公室里,修改那份下乡调研后整理出来的材料,竟错过了中午吃饭时间,直到刘海龙敲门进来,将餐盒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王思宇才回过味来,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望着餐盒中的一尾红烧鲤鱼,食欲顿时被勾了起来,笑着把笔丢到一边,将材料递给刘海龙,让他按照修改后的文稿,把材料打印出来。
两点多钟的时候,王思宇拿着打完的材料敲开了县委书记钱雨农的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钱雨农正在低头看文件,眉头上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见王思宇进来,他的脸色就变得明朗起来,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笑眯眯地欠了欠身,招手道:“王书记,你来的正好,最近一直想找你过来坐坐,可事情太多,一忙起来就忘到脑后了,怎么样,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王思宇拉开椅子坐下,把手中的材料递过去,笑着说:“钱书记,多谢你的关心,最近一切都好,我前段时间下乡去摸了摸底,结合县里招商引资的新形势,整理出一份材料出来,想请钱书记过过目,把把关,如果钱书记觉得切实可行,就先在小范围内试点一下,要是能起到一些效果,我们再加大推广力度。”
钱雨农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起来,接过材料,拿在手里抖了抖,没有急着去看,而是笑呵呵地把材料放到一边,点头称赞道:“好,好,王书记,干得不错,招商引资现在是我们县里的头等大事,每位常委都应该把精力放到这上面来,你能和县委保持高度一致,这点非常好,不像某些同志,总是消极应付,大搞形势主意,我们很多工作,就坏在这些不作为的干部身上了,以后在领导干部的任用上,一定要严格把关。”
王思宇微笑着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钱书记说的是,我这次下去也发现,基层的不少干部良莠不齐,素质差别很大,一些积极肯干,富有经验的干部没有得到重用,而另一些人浮于事,夸夸其谈,在群众中口碑极差的干部,却始终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这种现象应该早些得到改变,组织部门还是要加强干部的考核的甄别,把工作做扎实了。”
钱雨农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在呷了口茶水后,就把身子仰到靠背椅上,跷起二郎腿,不冷不热地道:“王书记说的对啊,前些天我在组织部讲话的时候,也特别强调这个问题,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再过几天,我和海洋他们就要去出国考察了,县里的事情,你和老曹多抓一抓,这眼看就到年底了,工作的重点就在于保持好安定团结,让全县人民过个祥和的新年上,这段时间尤其要注意安全生产,不能出现重大事故,其他的到没有什么,常委们都有分工,各负其责嘛。”
王思宇笑了笑,又和他闲聊了几句,见钱雨农迟迟不肯看材料,态度也有些冷淡,就吃出味来,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和他提提锂电项目的事情,这时也就没了兴致,抽了一根烟后,便转身告辞,直到王思宇出了门之后,钱雨农才摸起材料,仔细看了起来,当十几页的材料都翻完后,他拿笔在上面圈了圈,又走到西山地图前,望了半晌,皱着眉头回到办公桌边,抄起电话给委办主任庄俊勇挂了过去,“老庄啊,你放下手头的活,来我这边一趟。”
庄俊勇很快敲门走了进来,先拿着茶杯帮钱雨农续上茶水,笑逐颜开地道:“书记大人,有何指示?”
钱雨农面无表情地拿手敲了敲桌子,把材料向前一推,低声道:“老庄,你看看这份材料怎么样。”
庄俊勇摸起材料,反复看了有十几分钟,就点头称赞道:“写的好,抓到问题的点子上了,这几天我还琢磨着,招商工作要这样搞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年后要出不了成绩,我们没法向市委交代,看了这份材料,我觉得还有文章可做,只是时间恐怕来不及了,现在开始布局实施,估计明年还是出不了成绩,要想把这个调子唱下去,只能想办法抓几个大项目。”
钱雨农慢吞吞地举起杯子,呷了口茶水,盯着他道:“老庄,王书记现在的秘书是哪个?”
庄俊勇轻声道:“是委办的刘海龙,这个王书记啊,也不知怎么搞的,那么多老人不用,却挑了个愣头青。”
钱雨农无声地笑了笑,又摸过材料,看了几眼,轻轻放在桌子上,抬手摩挲着头发,感慨道:“人才啊,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然倒是个好帮手,老庄,你据实回答,这样的材料你能写出来吗?”
庄俊勇摇了摇头,讪讪地道:“钱书记,我写不出来。”
钱雨农缓缓站起,走到窗边吸了支烟,慢悠悠地道:“明年的情况很严峻,我向市委岳书记打过包票,一定要在西山放个大大的卫星出来,可现在省委办公厅发下来的最新文件,却限制了县市征地规模,原来打算以土地换项目的计划估计要落空了,硬来风险太大,我们不能踩这个地雷,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能拉来投资,明年七月份之前,至少要拉来几个像样的投资项目,不然没法和岳书记交代啊。”
“是啊,钱书记,我再回去想想办法。”庄俊勇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转身后,苦笑着咧了咧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钱雨农拿起材料,在手里掂了掂,叹了口气,对这份材料,他还是有很高评价的,只可惜规划周期太长,短时间内很难奏效,很可能自己栽下树苗,却便宜了后来者,这种事情,钱雨农是决计不会做的,他把材料撕开,放入碎纸机里,按动开关,在一阵‘嗡嗡’声中,十几页的材料化为无数纸屑。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忽地响起,钱雨农皱了皱眉,把碎纸机关掉,重新坐到椅子上,有些不耐烦地喊了声:“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却见政法委书记曾国骅走进来,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玉溪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嘴角不停地抽..搐着,能够看得出,内心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钱雨农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了,老曾,又和万立非闹别扭了?”
曾国骅愤懑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打火机往茶几上重重地一拍,苦着脸道:“钱书记,这工作没法干了,老万最近又犯老毛病了,总是跟我唱反调,今天在局党委会议上,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你说我好歹也是分管政法的县委常委,他怎么能这样干!”
钱雨农叹了口气,摆手道:“老曾,都是自己人,你就不能忍一忍?你们两个没事老跑我这告状,我哪有时间天天给你们断官司,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哩!”
曾国骅把半截烟在烟灰缸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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