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羡道:“半个月后你去易州练兵。”
程彦昭打了个冷颤,已经感觉到了北风的寒冷:“你不是说要带着家将前去……”
宋羡道:“我要去趟赵州,还要去邢州看看那边的炼铁炉。”
程彦昭不肯相信:“你不是因为方才那番话,故意让我去练兵?”
宋羡眉目中一片澄明,看不出半点蹊跷:“不是。”
程彦昭挣扎:“我有老寒腿。”
宋羡淡然:“将来还要带兵打仗,正好,适应适应。”
程彦昭再一次叹气,忽然怀念早些时候,就算吃了蛤蟆油,但总算又得可吃,照宋羡这个模样,虽然现在死不承认,但……
想要吃谢大小姐亲手做的饭食,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门打开,常安将茶放在宋羡和程彦昭面前。
程彦昭将茶碗端起来,刚刚他提及母亲可能会很喜欢谢大小姐时,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自己要吃不上这杯茶了。
“大爷,”常安低声道,“外面下雪了,要不要用一贴豕膏?”
程彦昭耳朵竖起来:“什么豕膏?”
常安道:“谢大小姐送来的,要给大爷治肩膀的旧伤。”
“我也有旧伤,上次跌下马摔在屁股上,现在还没好,”程彦昭道,“快给我也用一用。”
宋羡挥手让人进门将程彦昭“端”了出去,然后走进内室坐在锦杌上。
常安在火上拷热了豕膏,贴在宋羡肩膀上。
温热的感觉从豕膏向肩膀上蔓延,宋羡穿好衣服走出内室,侧头去看窗外,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却让他有种错觉,仿佛那雪花还没落在地上之前,就会被一股暖意融化。
想到程彦昭那番话又让他一阵心烦。
“天冷了,”宋羡道,“去安排辆马车,将陈家村的人送回去。”
常安应声。
……
谢良辰姐弟和陈咏义、黑蛋几个从铁匠铺出来时,大雪已经快要没过脚面。
谢良辰站在雪地里刚刚打了个寒噤,就看到常悦走上前。
常悦平日里是不会露面的,除非宋羡另有吩咐。
“谢大小姐,”常悦道,“大爷知道您送风匣来铁匠铺,眼见下了大雪,恐怕路不好走,让我用马车送你们回去。”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黑蛋几个人的目光早就被马车吸引过去,要不是有谢良辰和陈子庚在,他们现在就走上前去看马车了。
既然宋羡这样安排,谢良辰也不能拒绝,低声道:“有劳了,替我们谢谢大爷。”
常悦请谢良辰等人上车。
黑蛋几个听说真的要坐马车回去之后,反倒安静下来,坐在车厢里半晌,黑蛋还没回过神,脑海中都是那匹拉车的马。
那马通体雪白,虽然不如宋羡将军骑的马威武,却也说不出的漂亮,现在他们就坐在那匹马拉的车里。
陈咏义与车夫一起坐在外面,心中也在感叹,宋将军能对陈家村这么好,都是因为看重那风匣,人还是得有本事。
陈咏义胡乱想着,马车经过路上的行人,陈咏义感觉到了来自别人羡慕的目光,他这是跟着良辰沾了光,否则别说坐宋家的马车,这辈子也不可能让宋将军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