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自然是龙凤的龙。
攻击的攻。
长寿的寿。
“长寿的寿啊……”颜天真拉长了尾音,“不好听不好听,龙攻这名儿倒是霸气,龙寿,听起来小气了些。”
“手下人的名字,都是抽签随意抽的,我可没那么多闲心思去给他们起名呢。”凤云渺笑道,“天真觉得龙寿的名字小气,那就让他改名罢,不如你给他赐个名。”
“改个字儿就成了。”颜天真笑道,“把长寿的寿,改为承受的受,只因为这个字在我们家乡那儿显得大气,寓意好啊。长寿的寿,是真的有点俗气呢,抽了这么个名儿,也是运气不好了。”
颜天真说到这儿,幽幽叹息一声,“就这么改罢,听我的总是没错的,你意下如何呢?小受?”
被颜天真点了名的龙寿怔了怔,随即道:“谢郡主赐名,从今往后,属下这名字就改成郡主所赐的名儿。”
其实,他心中是觉得,寿字比受字大气些的。
不过颜天真非说后者好听,他自然是不会与颜天真唱反调的。
“那就这样罢。”颜天真朗声一笑,“小攻小受,快些去做你们殿下吩咐的事儿罢。”
二人齐齐应了一声是,便都退下了。
“天真,你方才给龙寿改名的时候,为何笑得那般荡漾?”凤云渺揽过颜天真的腰肢,问道,“那名字真正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别忽悠我。”
“云渺,你总该知道断袖之癖吧?就是十分唯美的那种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恋情。”
“这叫唯美?!”
“你大抵是不晓得,攻受这两字的真正含义,我就这么跟你解释吧,一对男男断袖,主动方称之为攻,被动方称之为受,简单粗暴点,攻是上面的那一个,受是下面的那一个,既然你那两个属下的名字如此有缘分,我自然就不介意给他们改得更有缘分。”
凤云渺:“……”
原来是将他属下的人给恶整了一番。且那两个也不晓得自己被整了。
真不知道她这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净是想些不纯洁的事儿。
而就在凤云渺腹诽之时,颜天真又笑道:“云渺,你可别觉得我不正经呢,我也就……偶尔不正经。”
“偶而么?”凤云渺慢条斯理道,“分明就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思想却像是身经百战似的。怎一个污字可形容。”
“我哪有污?是你比我污……”
话未说完,便见他丰神如玉的脸孔直接压了下来,而后感觉唇上柔软一片……
她怔然地眨了下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见那双好看的眼睛已然闭上,羽扇般的睫毛翘而长,掩住了眸光里一池潋滟。
她的目光中也有了笑意,随即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凤云渺撤离了,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回房睡觉去罢。”
“嗯。”颜天真笑着应了一声。
……
夜已深沉。
长央殿内,宁子初正要宽衣歇息,大太监林总管到了身旁,道:“原本是不该打搅陛下歇息的,可方才,皇后宫中有人前来求见,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要禀明陛下,老奴看他那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儿,便觉得真是有什么要紧事,陛下不妨见一见他,若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拖下去杖责。”
“那就让他进来罢。”宁子初淡淡道,“皇后宫里的人,朕倒也很是好奇。”
“是。”
林总管退了下去,不多时,就领着一名黑衣男子进来了。
“见过陛下。”
“起身罢。”宁子初道,“你是皇后宫中的守卫?”
“回陛下的话,准确来说,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暗卫。”黑衣人垂着头道,“小的原本也是楚家人。”
“原来是个暗卫。”宁子初轻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要紧事要禀报。”
“陛下,不瞒您说,皇后娘娘如今可谓是愈发癫狂了,不仅派人去刺杀良玉郡主,又吩咐小的回相府去暗杀二小姐,小的思来想去,觉得很是不妥,便想着来把这事禀明陛下……”
“你说什么?皇后派人刺杀良玉郡主?”宁子初的目光豁然一冷,“你说的,可是今夜出现在帝都街道上的那批刺客?”
“正是。”黑衣人怔了怔,“陛下也晓得此事?”
“朕作为一个旁观者,岂会不晓得。”宁子初冷冷一笑,望着黑衣人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锐利,“你这个暗卫倒是有意思,你这样出卖你家主子,为的是什么?你觉得朕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你的话?”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小的问心无愧,不怕陛下怀疑。”黑衣人又单膝跪了下来,道,“小的若是没有依据,又岂会来陛下面前胡说八道?”
宁子初依旧面无表情,“你继续说。”
他要听听这黑衣人的话中是否有漏洞。
“回陛下的话,起因是因为皇后娘娘杀了公子这事儿传到了楚家,夫人便立即前往宫中,与皇后娘娘争辩的过程之中,抽了皇后娘娘一耳光,使得皇后娘娘心灰意冷,娘娘亲手杀了公子,实乃深明大义,可夫人却并不体谅,反而又打又骂。”
“这楚家主母还真是有意思。”宁子初冷笑一声,“她的儿子玷污朕的皇妹,皇后作为朕的发妻,大义灭亲,那是正确之举,这楚家主母反倒还去打骂她,莫非是觉得她那混账儿子死得冤枉?奸污皇女不该杀,那怎么样的罪名才该杀?”
“公子历来便很受夫人的疼爱,兴许夫人是一时无法接受他的死讯……”
“可笑,看来朕放过楚家还真是太便宜他们了。你再来说说,为何皇后要杀二小姐?”
“只因老爷与夫人商量着要将二小姐送入宫中来,皇后娘娘心中觉得苦闷,只以为是老爷与夫人要放弃她了,便吩咐我去取了二小姐的性命,皇后娘娘若不是绝望,想必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楚家二小姐与她都是楚家主母所生,她竟然要你去杀那二小姐?”宁子初听得眉头高挑,“楚皇后这心胸,可比朕想象得还要狭隘一些,从前可不晓得她是如此狠辣的人,你倒是说说,你告诉朕这些,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目的?若是被朕知道你有一句假话……”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假话!之所以来找陛下坦白这些,乃是因为……小的不想看见二小姐死。”黑衣人犹豫了片刻之后,才道出了实情,“皇后娘娘如今与楚家有些闹僵了,只怕是会做出不少疯狂的事儿,小的大着胆子来禀告陛下,只是希望陛下能阻止她……”
“你是皇后的暗卫,却喜欢二小姐?”宁子初慢条斯理道,“朕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你与二小姐一同设计的招数,拿来对付皇后?”
“陛下怀疑小的,小的当真也是无话可说,陛下,小的没有证据,唯一能提供的方法就是——陛下可以拿下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秋柔审问一番,她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对于皇后娘娘的事,她知道得可比小的还多,皇后娘娘吩咐小的杀二小姐时,她也是在场听着的。”
宁子初垂眸思索。
皇后的那个陪嫁丫鬟,的确是皇后的心腹之一。
看这黑衣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那般有底气,倒也不像是胡说八道。
可他也不能全然相信他的话。
“陛下,您还可以派人去查探皇后娘娘与二小姐的关系,她们当真是不和睦。”黑衣人道,“总之,陛下怀疑什么,便让人去查什么,小的但凡有一句假话,愿意以死谢罪。”
“不如你现在就去死一死,朕也就相信你的话了。”宁子初慢条斯理道,“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性命,来证明你的诚意,你觉得如何呢。”
黑衣人怔住。
望着宁子初目光之中的寒凉,他笑了笑,“也罢,既然陛下这么说了,小的自然照办,只希望陛下能阻止皇后娘娘发疯,能保一保二小姐,她当真是很危险,小到没话可说了,听凭陛下发落。”
宁子初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了声,“来人。”
话音才落下,立即便有两名太监踏入了寝殿之内,一个眨眼之间,便闪到了宁子初身前。
“你们两人,去密切监视着楚家的动静,最好是能混入楚家之内,去保一保那二小姐的性命,且看看是不是有人要去杀她。”
宁子初说着,冷眼看向黑衣人,“朕就暂且相信你一回,你不必回凤仪宫了,就暂且留在朕身边,皇后只会当你是任务失败,必定还会再派其他人去杀那楚家二小姐。”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陛下,不打算取了小的性命?”
“若你真的说了假话,查明事实之后再杀你不迟。”宁子初的语气毫无波澜,“若你说的句句属实,朕倒是有理由再换一个皇后了,楚皇后这般脑子不灵光,心黑手毒,实在不配为一国之母,换个人来取代她的位置,比她合适的,必定大有人在。”
宁子初说着,转过了身,唇角勾起一丝清凉的笑意。
皇后。
不论这个黑衣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她似乎都没有必要再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太过废物,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利益的皇后,顶什么用。
换个更顶用的人来做罢。
楚家不过死了一个公子,便成了一团乱麻,这还当真是要归功于楚家那溺爱小儿子的主母。
真是慈母多败儿。楚家,也是时候垮了。
若不是今夜这个黑衣人的出现,他还没有这些想法,多亏这黑衣人的求见,让他总算是有理由扫除一些看不顺眼的人了。
……
一夜很快过去,又迎来了一个黎明。
这一日,颜天真起得倒是不晚。
瞥了一眼屋子外的日头,行程大概还要几个时辰。
喜鹊与杜鹃照旧伺候她洗漱用着点。
“郡主,服侍了您三个多月,如今您就要离开了,奴婢还当真是有些舍不得您离开。”
“是呢,放眼这六宫之中,想必也找不到像您这样平易近人的主子了。”
“就我这暴脾气,还能得你们这么喜欢呐?”颜天真挑了挑眉。
“我倒是从不觉得郡主暴脾气,那是真性情罢?郡主的脾气再怎么不好,也就是骂我们几句,从不体罚我们,比起其他宫中随意打杀下人,我们仙乐宫中的这几人,可算是难得快活的了。”
“我素来是不喜欢虐待人的,敌人除外。”颜天真悠悠道,“你们大概不晓得,我真是个和平主义者,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若不是把我逼急了,我也不喜欢去害人呢。”
“世界和平?”喜鹊怔了一怔,随即笑道,“郡主的这个心愿是挺让人钦佩的嘛,不过——还真是奢侈啊。”
“的确很奢侈,所以是个无法达成的心愿,我也就是想想而已,这世上总有地方存在战乱,我在这皇宫之内锦衣玉食的同时,许多贫瘠的地方,多的是难民成群,所以,人活一世不可奢求太多,执念太深。”
颜天真顿了顿,道:“我也就是随便念叨,感慨感慨。”
世界和平?
怎么可能。
这样的情形几乎是不会存在的。
如今她所看到展示眼前的世界是:弱肉强食。
所以,云渺有一句话当真说的不错——敌人再如何可怜,我们既然与之对敌了,便不可心慈手软,只因为,对方绝不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施以援手,你又何必同情心泛滥。
楚皇后,一个充满了悲凉色彩的人。
大概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对了郡主,陛下要给你们设宴饯行,再有一个时辰,宴席就要开始了,郡主快先去梳洗打扮一番吧。”
“随便妆点就成了,不必急躁。”颜天真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燕窝粥,“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还够充足。”
这一头颜天真细嚼慢咽地享用着早点,另一头御花园的凉亭之内——
一紫一黑两道身影相对而坐,执棋对弈。
“陛下真是太客气了,竟还大摆宴席来为我们饯行。”
尹默玄落下了一子,慢条斯理道:“往后有机会,本王还会再带着皇妹来北昱国游玩,皇妹最是喜欢帝都街道上的糖人。”
“北昱国自然是随时欢迎你们前来。”宁子初顿了顿,道,“王爷,你是天真的兄长,你们兄妹二人应该是说过不少心里话,朕想问一问王爷,天真可曾在王爷的面前评价过朕?”
“这个……似乎是没有。”尹默玄道,“她并未提及过陛下,陛下若是想知道在她心中是怎样的印象,不妨亲自去问她。”
“一个字也没有提起过么?”
“没有。”
“那她又是如何评价凤云渺?”
“这……太多了,本王也不知从何处说起。”
“……”
宁子初捏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许久,方才落下。
尹默玄像是瞧出了他的心思,思索了片刻,道出了一句:“陛下,天涯何处无芳草。”
“王爷怎么也说起这样俗气的劝说词。”宁子初道,“你问朕天涯何处无芳草?朕却想回答,偏偏单恋你们尹家一枝花。”
尹默玄眯了眯眼,“是么?那陛下不妨先散尽后宫给本王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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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默玄:我是不是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