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理了理思绪,开口道:“殿下刚才说,此次出征无论成败皆由您一人承担,与我等毫无干系!此言差矣。”
“差在哪里?孤洗耳恭听。”
梁休依旧挡在魏青前面,免得他跟皇帝照面。
魏青冷冷一笑,干脆也不往前钻了,反而转身面对满朝文武:“自古以来,每一场战争都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能承担得起的。”
“殿下打算带去北莽的兵,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旦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殿下仅是一人,有什么资格去承担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带着他们出征北莽,岂不是去送死么?这些士兵,每一个都在我兵部登记在册,光是为那一个个名字,也不能说我兵部跟这个决定,毫无干系!”
“哈哈哈哈!魏大人的意思是,怕死人?”
梁休大笑几声,打断了他,满含讥讽地说:“魏大人,身为兵部尚书,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叫孤耳目一新。”
“那照魏大人的说法,大炎干脆不要打仗了,边境上的士兵也可以全都撤回来,人命弥足珍贵,都回家种田,女人孩子热炕头,日子岂不是过的美哉?哼!这种说法,简直荒唐!荒谬!”
“亏你还是堂堂兵部尚书!怎能说出如此幼稚的小儿之语来!”
梁休的表情瞬间变得冷酷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魏青:“魏大人难道不知,我大炎是由一户户百姓聚合而成的?难道不知,大炎之外,诸如南疆,北莽,西域,哪一个不对我大炎国土虎视眈眈?为什么?”
“因为我大炎疆域辽阔,因为我大炎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是一片富饶之地!”
“这土地怎么来的?是太祖皇帝为大炎百姓打下来的!”
“辽阔的疆域,丰美的水土,让寻常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这些本就是用人命换来的!”
“什么是军人?什么是士兵?为什么会有士兵?”
“为了让更多的大炎百姓过上和平富足的日子,所以才会有人放下镰刀,放下锄头,穿上沉重的盔甲,拿起冰冷的武器,他们成了士兵!他们站出来,本就要牺牲自己的血汗,让更多人能够轻松的活着!”
“他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梁休之言,铿锵有力,逻辑清晰,百官们听了直点头。
别说大炎了,放眼天底下哪个国家,当兵的,不都是这样的?
要是整个世界,天下太平,哪儿会有这么多的士兵,哪儿需要这么多士兵?
只怕将军也都要失业了。
说道这里,梁休停了一下,看着魏青,大手一挥,说道:“魏大人不妨去问问,我大炎将士,从上到下,从为将的,到为卒的可有一个人怕死的?”
朝堂之上,可不光有文官,一些没有任务的武将,也是要上朝聆讯的。
京都不是战场,武将的数量,终究是比文官少的,朝堂上,许多武将在文官们眼里,都是莽夫。
毕竟他们除了带兵打仗什么都不会,不懂民生,不懂官场的勾心斗角。
这些武将们在战场上可以号令千万,但在京都,就显得施展不开,到处都束手束脚的,有时候还要被文官们明里暗里看不起,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憋屈。
梁休刚刚的一番话,使这些武将感动万分。
因为梁休说的是!
他们在大炎,就是干这个的!就是抛下了所有,只为守护大炎疆土的存在!
梁休话语中的认同感,塞得他们心里满满的。
听到梁休问魏青,这些武将们不等魏青询问他们,就一个个忍不住站了出来。
“魏大人,我大炎将士,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怕死的!”
“不错,上了战场,我们本就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能活下来,是幸运,活不下来,那就是命!”
“魏大人,我等自己都不怕死,也断然用不到大人您一个文官,来替我等怕死!”
“战场杀敌,马革裹尸,对我等来说,不是悲哀,而是天大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