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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周律师面露喜色,点点头:
“业内口碑,都说张老师办事稳狠准,果然名不虚传,行,有张老师出手,现在这案子十拿九稳了。”
他把U盘收起来,然后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从桌底下递给张洪祥,张洪祥接过来,也不看,只捏了一下就不动声色装进腰包里。
周律师又闲谈两句,跟两人握握手,站起来。张洪祥嘴里嚼着把子肉,含糊地说:“走了?不一块儿吃点儿?”
周律师矜持地笑笑:“吃过了,改天我请您。”然后抱着皮包扬长而去。
这类似交换情报的场景,卢振宇全程目睹,那个信封可不薄,起码一万块,他现在开始有点明白了,这个传说中的“江北最牛记者”,是个什么人物。
卢振宇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张记者戴的是记者的帽子,却在暗地里干私家侦探的活儿,貌似还挺来钱的,也许小文的开销都是他给的,想到这个,他又舒畅起来。
卢振宇很识相地装作没看见,但张洪祥却没打算瞒他。跟他碰了一下杯,说道:“你也看见了,现在都得弄点副业,咱们记者这行说起来是什么无冕之王,其实收入不行,这几年纸媒不景气,吃不饱饿不死的,小年轻谁也不愿来,也就是小老弟你,看得起咱这儿,我当哥哥的也不能亏了你,还是那句话,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跟我一块儿干,咱俩好好配合,多了不敢说,绝对比你拉广告挣得多。”
卢振宇点头如捣蒜。
……
吃饱喝足,回到报社,总编安排卢振宇到人事重新签了合同,算是正式调到采编部,工资也从1600涨到了2300,因为广告部那边主要靠提成,底薪很低。
张洪祥在采编部给他安排了一个桌子,一部电脑,但是在外面的格子间里。
这是为卢振宇的成长着想,他刚来,需要尽快熟悉报社里的情况,多接触其他人,如果直接就往内间里一安,就会自绝于人民,成为群众的公敌。
张洪祥还算有数,当着同事的面,并不强迫卢振宇叫自己“张哥”,自己也只是喊他小卢而已,下午张洪祥给他布置了常规工作,主要是写稿子,说是写稿子,其实连采访也不用,都是些应景儿的小豆腐块,用张洪祥的话说,在网上查查资料,东拼西凑就能弄出来。
到现在为止,卢振宇心里滋味儿挺复杂的,原先对报社的憧憬消散殆尽不说,就连张大记者头上的光环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本来以为他是个不畏强权、为民请命的无冕英雄呢,现在看来,喝酒、盘手串、接私活儿、正事儿不干,还那么不着调,也许他年轻时候真的很牛逼,但现在,看来也是磨光了雄心壮志,只知道靠歪门邪道赚外快的老油条罢了。
自己年纪轻轻的,还没谈女朋友,当然想挣钱,但是更想好好当个记者,干出一番事业,起码用手中的笔,为这个社会做一点事情。
到底要不要跟他同流合污呢?
卢振宇想得烦了,一推键盘,往椅子上一靠,心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
下班时候,张洪祥把卢振宇叫进去,叼着烟,撅着屁股从柜子下层拖出一只箱子,打开,里面装着十来瓶灰雁伏特加。
张洪祥不由分说抽出两瓶,扯两张报纸一裹,找个手提袋装了,往桌上一放:“拿去喝。”
卢振宇赶紧推辞,但心里还是挺热乎的,老头不是那种随口说完就算的人,还挺讲究。
张洪祥哪由得他在这假推辞,一瞪眼,卢振宇把提包拿手里了。
提着两瓶酒,跟着老记者一块儿下楼,一路同事们不断地打招呼,很多人态度还颇为殷切,也说不清是招呼谁,卢振宇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狐假虎威”。其实,这感觉也挺爽的。
到了下面停车场,就看见张洪祥一边打电话约朋友喝酒,一边从车棚底下推出一辆钱江125摩托,跟卢振宇挥了一下手告别,然后打着电话,叼着烟,围着腰包,像个包工头似的,“轰隆轰隆”骑出去了。
卢振宇乘公交回到家,刚进门,老爸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翻电话本呢。一眼看见卢振宇手里的提包,说道:“卢瑟。”
听到这个名字,卢振宇心里一阵别扭,站在那,懒懒地说道:“干嘛?”
“提的什么?”
“酒。”
“酒?”老爸一脸狐疑,警惕起来,“什么酒?打开我看。”
卢振宇一撇嘴,眼睛盯着天花板,懒洋洋地把两瓶灰雁伏特加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老爸虽然官不大,但好歹混了一辈子体制,见多识广,一看这两瓶洋酒,认得,而且不便宜,赶上泸州特曲了,儿子才进了几天报社就提回两瓶好酒来,感觉不是好事情。
老爸立刻眉毛皱成了一团,严肃地问道:“卢瑟,你老实交代,这两瓶酒从哪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