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来说,人生就如大西洋与太平洋,一边装着伤痛,一边盛满欢乐。虽然它们并不相融,可却壮阔了她的人生旅途。毕竟,单一的风景看多了也就寡淡了。
她没有如同阿莱那般询问她有没有想过放弃?因为这话自带一股残忍,她问不出口,情感上的不允许,也是她对施诗那份了解的不允许。
她只是抱着她:“阿诗,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谢。”施诗的泪,落在她的肩上。
徐瑜兮抽回自己的手,将头偏向一边,不愿陆怀瑾看自己的伤情,放平了座椅:“我睡会,到了叫我。”
“嗯。”他调高了车内的温度,怕她睡着了着凉感冒。尽管他知道,她根本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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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开车,施诗开的要慢一些,加之她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过。她扶着楚辞下车,这才想起,自己的所有行李都在陆怀瑾的车上,扶着楚辞往电梯走去,便给徐瑜兮发了一条信息。让她明日将自己的东西带到徐氏,她去找她拿。
她扶着楚辞回了家,让他坐在沙发上,想要掀开衣服看看他的伤,却被楚辞阻止:“阿诗,很晚了。你先回家休息。”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机,未做任何休息停顿,便赶来疗养院,又经历这样一场事情。他知道,她是累的。何况,她明日还要上班。
施诗倔强的看着他:“你先让我看看。”
楚辞拗不过她,先将羊毛大衣脱掉,眉宇之间有着压抑疼痛的隐忍。又在施诗的帮助之下,将里面的针织衫脱了下来。最后,她伸手解开他衬衣的扣子,脱到右肩处,看着那带着青又带紫的伤痕,顿时便泪目了。
楚辞看着她的模样,强行安慰:“其实,不怎么疼。”
施诗没有说话,只是将衬衣给他穿上,拉着他往盥洗室而去。自己又给他调好了水温,站在盥洗室门口:“你先洗。我回去拿药。”
施诗在回到自己家那刻,情绪便全线崩塌了。多年来养成的性格,让她还没有办法这么快的就在楚辞的面前卸下自己的全部伪装。她走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将她的哭声拖进了一场曲径通幽的曼妙。
她的身体依靠着墙壁慢慢往下滑,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过往的一切从未有过的清晰,一一浮现在她的脑中,她感觉到这些年来自己走过的路就如地形那般,处在一顿乱码之中,没有清晰明辨的方向。
可楚辞今日的行为,就似将她所走的每条路都引开了一个口子,它们变成了清晰明朗的八卦阵图,每条路的方向都将带着她奔向楚辞的方向。而每条路上所积压在她身上的疲倦让她将心底的那迟来多年的欢喜,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哭泣。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叫做喜极而泣?
楚辞担心施诗,洗漱完之后,便套着单薄的家居服打开了施诗的家门,听见从盥洗室传来的哭声,停了想要开门的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的站在门口,守着她,等着她的情感释放。
餐桌上放着他周五买回来的白色马蹄莲,它们在白色的冷光之中,就似一位含羞的少女,悄然绽放,不张扬,却也让你无法忽视。这般看着,他竟看入了迷,恍若施诗那一身独立一隅的气质,不会将你瞬间倾覆,却会让你在不知觉中泥足深陷,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