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快。抬到屋里。”
褚道子被平放在一张罗汉椅上。
在时雍为他疗伤止血的时候,便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看到面前的人,他嘴角无意识地扯了几下。
“又,又劳烦你们救我的命了。”
一个又字将时雍说得心潮起伏。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巴图呢?”
褚道子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赵胤冰冷的脸上,对视一下,褚道子有些难以启齿道:“我有没有看好他,他被人劫走了。”
劫走了?
那留下的侍卫呢?
时雍吃惊地望着赵胤,但见他面无表情,双眼迸发出刺骨的寒芒,心下不由一凉。
难不成出事了?
“报——”
外面又是一道呐喊。
时雍还没有从赵胤嘴里核实,便见朱九从雨雾里冲了进来,朝赵胤当头一拜,满身雨水,牙齿咬得咕咕作响。
“爷,人找到了。”
无论是南晏人还是北狄人,都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去后,重兵驻守的嘎查驿站会发生那么惨烈的灾祸。
这场暴雨来得太晚了。
劫走巴图的人点燃了驿站里北狄朝廷私藏在此的火器库,驿站被炸得浓烟滚滚,整个儿卷入了熊熊火海之中。火势凶猛,乘风而起,甚至波及到嘎查的民众。
来人早有准备,若不是宝音突然兴起,临时决定留宿在阴山,伤亡还不知会增加有多少
而朱九前来禀报说已经找到的人,是在巴图被劫走当时,同褚道子一起与歹人搏斗并追到阴山的几个侍卫。
他们是被哲布带人发现的,就在阴山北坡,离他们的住处不足五里地的一个山坳里。
时雍是一个理性的人,看多了死人和尸体,一颗心比寻常人要硬上许多,可是当她同赵胤一道过去,看到那几尸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胃里泛酸,喉头涌出悲恸。
他们伤痕累累,每个人身上少则数十刀,多则上百刀,而致命的刀伤在喉部,被一刀割喉。
褚道子说,他同这几个侍卫是在阴山脚下分开的,他们让他速来禀报长公主,而他们一路顺着血迹追了下去。
这些侍卫武艺高强,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们,可如今——
“他们为何会死在此处?”
时雍看着这一张张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的脸,慢慢弯下腰去,伸手将他们的眼睛阖上,然后抬起眼皮,看着头顶的伞和打伞的男人。
“他们死前,看到了什么?”
赵胤没有回头,侧目望向满脸悲痛的哲布亲王。
“亲王来时,他们便已经在这里了?遗体可有挪动?”
哲布摇了摇头,同样湿透的身体,还有通红的眼睛,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然的模样。
“不曾挪动。我怕破坏线索,看到人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回去通知侯爷”
赵胤点点头,看了看这个山坳,突然抬高手臂,将伞交到谢放手上,示意她为时雍取伞,而自己淋着雨走向了前方。
那是一块巨大的岩石。
由于雨水的冲刷,显得十分光滑和平整,与旁边的石头便有些不大一样。
赵胤站着看了片刻,抬起手来刚要抚摸,就被时雍的声音阻止。
“且慢!”
时雍拂开谢放撑在头顶的雨伞,走上前去拉住赵胤的手,望一眼这块突兀且与众不同的岩石,突然低下头。
“侯爷你看。”
地上是低矮的野草,一片片长得格外茂盛,被雨水淋得坠满了水滴。
在时雍的示意下,众人看到草丛里,除了赵胤走过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些野草凌乱地匍匐倒地,仿佛被人狠狠踩踏而过。
“都说阴山遍布机关,这里头不知有什么东西,不可大意。”时雍朝赵胤摆了摆手,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意有所指地道:“侯爷,我们先回去,我有话同你说。”
她害怕这是一个连环陷阱。
万一,这是别人摆下的“引君入瓮”大阵呢?
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怎能贸然进去?
阿拾不是随便替他做决定的人。赵胤本意也只是试探,便没有进去的心思。闻言,他点了点头,反握住时雍的手退回来,低声吩咐朱九。
“带足人手,把此处给我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进?出?
朱九看着那崖壁片刻才反应过来,指了指,略带困惑地道:“爷,你是说,这里是一道门。”
赵胤同时雍交换个眼神,“执行命令。”
朱九立马低头拱手,“属下领命。”
得了赵胤的命令,侍从们立马行动起来,哲布见状,当即严肃的脸,也派了自己的人守在这里,一边询问一边同赵胤等人返回守陵院落。
短短一段路,时雍脚踩在雨地里,脑子里却放空一般,想了许多。
她将此事一分为二。
一个是被劫走的巴图,一个是在小院失踪的成格。
若说带走巴图是出自有人心的精心谋划,那么成格的失踪就只能是偶然。哪怕再老谋深算的人,也不一定能猜到成格会对她出手,更不会想到她会把成格打落池塘,而且,那个小园子离住处那么近,但凡成格大吼一声,守卫也能听到动静。
成格出事,只能是意外。
因此,时雍想到了她屋子里的秘道,第六感告诉她,这二者间必然会有联系。那么,这个秘道,与他们发现的那处崖壁会不会有共通之处?
回到院落,长公主和陈岚也已经起身,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地等待着消息,时雍却没有顾及任何人的眼光和看法,一把抓住赵胤的手,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厢房。
门一关,将外面的风雨隔绝在外。
时雍这才将后背抵在门板,仰头看着时雍大口喘气。
“侯爷,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我们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此时,化明为暗,才是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