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围猎演武,便是为了与南晏一战,但赵炔短短时日就直逼嘉南关,兵马集合这么快,有些出乎意料。通常情况下,发动大规模战事都得有个过程,小规模摩擦到大规模接壤,皆非一朝一夕,很难全盘封锁消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来得好!”
这一生,巴图做过无数次与赵炔在战争上一决高下,打得赵炔落花流水的梦。。从巴图第一次从母亲嘴里听到“要让他好好看看,我和他,到底谁的儿子强”这句话,到昨天他整兵南下,从上一辈的旧怨到这一辈的新仇——无时无刻,巴图不在盼着与赵炔对决。
如今,赵炔终于来了。
来得这么突然,来得让巴图既激动,又有些措手不及。
“赵炔灭我之心,尤胜于我。既然来了,就不必再另择吉时了。”
巴图暗忖片刻,提起钢刀,重重掷于雨地,发出嗡嗡鸣叫。
“传我汗令,猎场各路兵马按原定计划,兵分两路,奔赴嘉南关,左右痛击来犯之敌。其余人马立即往校场集合,由我亲自领兵,前往增援。”
“父汗。”乌日苏突然上前,压低嗓子道:“若父汗亲自领兵前往,大妃后事当由谁来操办?”
巴图一怔。
阿如娜刚刚亡故,尚未发丧,来桑又重伤在床,目前还没有苏醒。他就这么领兵走了,确实不合时宜。
乌日苏看他迟疑,又道:“如今南晏来犯,我们断不可再与北狄交恶。大妃之死不出两日就会传到哈拉和林。若是父汗好生操办葬礼,给大妃一个风光体面,北狄自然无话可说。若是父汗草草了事,只怕北狄以此为借口,突然对我宣战。届地,兀良汗腹背受战,战局将大为不同。”
巴图能忍阿如娜这么久,就因为有一个北狄。
三足鼎立,互相牵涉互有姻亲。北狄若是突然介入,势必打破平衡,破坏巴图的筹谋。
巴图看着这个心思细腻的儿子,眉头紧皱。
“乌日苏,你可有妙计?”
乌日苏踌躇道:“战争非一朝一夕,但葬礼不过数日。儿子可替父汗分忧,披甲执锐,领兵上阵。待父汗办好大妃葬礼,再来会合。”
“你?”巴图尾音微高,对乌日苏的领兵能力,明显有些不信任。
乌日苏道:“我自幼饱读兵书,虽是纸上道来,却也并非懵懵之辈。再有,我兀良汗虎狼之师,兵强将勇,想来几日之期,出不了大事。”
巴图皱眉看着他,许久没有吭声。
这个儿子天姿聪慧,从小便有过人之处,但是巴图只让先生教他习文,从不许他学骑射武术,便是忌惮他的身世——南晏广武侯的外孙。广武侯陈景文韬武略、骁勇善战,根子里就带了过人之智。实际证明,他没有看走眼,乌日苏年纪不大,但才能远非来桑脑袋可比。
在两个儿子的培养过程中,巴图是有些犹豫的。有时恨来桑不争气,斗大的字教无数遍都识不全,而乌日苏一学就会,因此他时常内疚,觉得愧对乌日苏,认为自己做了错误决定,乌日苏才是能带领兀良汗变得强大的继承人。
有时候他又会暗自庆幸,平庸的儿子比天才的儿子更易掌控,翅膀再硬,也飞不起来。来桑千不好万不好,但心思简单,会孝敬、懂服从。文不成,武还可,上阵能杀战,他才是最好的继承人。
一会偏左,一会偏右,一会要养虎,一会要放鹰。
在巴图这种犹犹豫豫的过程中,两个儿子渐渐长大,成了如今模样。
此刻,来桑重伤,生死不明,发妻服毒自尽,以死相挟。来自妻儿的双重打击,哪怕是巴图这种冷酷无情的男人,嘴上说得再狠,内心也不可能没有半分震动。
乌日苏的提议,是他目前最好的抉择。
南晏突然领兵来犯,还是皇帝御驾亲征,兀良汗应战本就有些仓促,巴图不能亲自前往也就算了,若是没有一个有份量的人领兵,势必会对军心产生影响,让南晏抢占了先机。
“好。”
巴图再三权衡,终于首肯。
他忖度了一下,通知北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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