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眯眼,“你确定?”
“嗯。”
白马扶舟目光越过她,突然看向祁林和宋慕漓。
“你们快去,将药材运去公主府。”
宋慕漓和祁林对视一眼,低下头,“是。”
时雍心里那口气一下子松开。
事情这么顺手,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原来你刚才都听到了啊?”
白马扶舟嗯一声,眼皮微颤,望向褚道子处理伤口的手,又缓缓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握起
时雍手上一紧,这才发现仍然握住他的手。
“很快结束了,你再忍忍。”
她说着话,顺便抽手,想从他掌心收回来,可白马扶舟明明受着伤,手上力道却很足,根本就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时雍再次用力。
白马扶舟轻轻嘶一声,睁眼,两束利芒对上她清亮的瞳仁。
“我是病人。”
这真是一个亲手救回来的冤家!
时雍本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看他痛成这样子,索性由他去了。毕竟在后世的手术台上,医生握住病人的手鼓励,就是一桩稀松平常的事。
她的反应,似乎取悦了白马扶舟。
他神情渐渐开,紧抿的唇角,甚至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接下去,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这一台发生在古代的手术就算完成了,时雍佩服地看着褚道子,觉得他当真是外科圣手,就算去到后世,想必也不落于人后的。
“师父,厉害。”
褚道子一言不发地转身,在水盘里慢慢洗手。
水盘里的净水,被他手上的鲜血染红。
那颜色触目惊心,令人头皮发麻。
褚道子却浑不在意地转头,突然看着白马扶舟。
“这人同厂督有深仇大恨吧?”
白马扶舟双眼微微稀开一丝缝,看着他,没有说话。
时雍左右看看,“师父为何这么说?”
褚道子低低一道冷哼。
“这不是一刀,是数十刀,无数刀”
时雍侧头看了看白马扶舟,“是,我也觉得奇怪。”
她不仅是医生,还是一名法医,对伤口痕迹的了解尤胜于褚道子,虽然方才她只是匆匆为白马扶舟止血清洗,没有褚道子用时那么长,看得那么仔细深入,但她也是发现了这个诡异之处。
那伤口不是一刀灌入身体的。
而是徐徐的,缓慢的,一次又一次
仿佛在用长剑搅动伤口一般。
这十分令人费解。
若是有贼人对东厂厂督做这个事,侍卫不可能不查。
因此,她才会奚落白马扶舟是“畏罪自尽”。
“没有。”
白马扶舟淡淡说了两个字,双眼再次阖起,明显不愿回答他师徒二人的困惑。
褚道子扫他一眼,对时雍道:“我去开方子,随后便去公主府。他这伤要将养些日子,非一时之功。这里,就交给你了。”
这会儿制药设备恐怕已经到了公主府,陈岚一人怕是忙不过来,褚道子去帮陈岚,再好不过,时雍也愿意他们多多接触,让陈岚不再那么孤独。
“那师父快去。”
说着,她回头看一眼白马扶舟。
“厂督大人不肯说的事情,问也无用。”
褚道子点点头,显然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扭头开外敷内服的药方去了。
白马扶舟的伤在腰腹部,敷药的事情是孙国栋做的,但时雍并未避讳,一直站在旁边,直到孙国栋在敷料上又裹上厚厚的一层纱布,再喂白马扶舟服下汤药,她这才拉了张凳子坐下来,为白马扶舟把脉。
“多谢。”
冷不丁听到这话,时雍愣了一下,抬头。
“不必。你为大晏运回银霜天果和紫阳冥花,本是大功一件,我救你应当应分。”
白马扶舟沉默片刻。
“若是我没有药材呢?你便不救了?”
时雍笑道:“那也会救,只是,心情不同。”
看着她脸上盈盈笑意,白马扶舟许久没有开口,直到宋慕离匆匆进来,大惊失色地禀报。
“督主,药材,药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