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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阮笑了下,对殷九野道:“你先回去吧。”
“我还是等着吧,谁知道盛月姬会不会又安排几个人在半道堵你。”殷九野跟在后面,抬手让温阮和吕泽瑾聊去。
温阮同吕泽瑾走到一条小河边,他捡了几块薄薄的石头打水漂,石片在水面上起一下落一下,沾着水面旋向远方,搅碎了满河的夕阳金光。
“怎么了?”温阮坐在旁边问。
“我准备去参军。”
“去最边远的地方,抵御蛮夷,为国立功。”
“你是要向安陵君看齐?”
“谁稀罕向他看齐?”
“那是为什么?”
“我昨儿晚上想了一整宿,只要我还在这京中,那婚约就是一道枷锁,永远套在我和于悦身上,没意思。”
“你想了一整宿?你抱着盛月姬想的?”
吕泽瑾没好气地看了温阮一眼:“我昨天到了雅苑就把她扔下了,然后从后门回家了好吗?”
“可惜了,花了钱的呢。”
“温阮!行行行,你继续说。”
“我这一去,没个十年八年的不会回来,右相再怎么着,也不会让他女儿熬上十年八年吧?到时候她嫁给你二哥,就是你嫂子了。”
温阮看了吕泽瑾好一会儿,轻声问:“吕世子,你不会是喜欢上于悦了吧?”
吕泽瑾手里头转着的石头停了一下,然后才打出去:“我喜欢她什么呀,跟个泼妇似的。”
温阮抿了抿唇,没接话。
“温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烂人?”
“是。嗯,我也这么觉得。”吕泽瑾笑道,“烂人呢,就该烂在泥里,别出来祸害别人,对吧?”
“以前盛月姬纵着我,甚至怂恿我胡作非为的时候,没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也没人敢说。我爹倒是说过,但我叛逆啊,我觉得他一个老顽固懂什么叫恣意豪情,我不听他的。现在回头想想,就我干的那些事儿,我爹没把我打死,真算得上是个慈父了。”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没人可以说,咋地,我找于悦说去?信不信还没三句话,她一剑给我捅过来?”
温阮听着笑了下。
“你什么时候走?”温阮问他。
“等下就走,马在那边呢。”
“这么快?”
“嗯,早走早安静。”
“去哪个营中?”
“我爹给我安排好了,反正不是纪知遥手下的,我才不要跟他当兵。”
“什么官职?”
“小兵,我能干什么呀?文不成武不就,兵书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从小兵做起吧。”
“会很苦。”
“就当还债了呗,我在京中跋扈这么些年,也是该吃点苦头了。”
“好吧。”
吕泽瑾看着温阮笑道,“搞不好过多几年,我就是大将军了呢,诶,要是我哪天凯旋,你会来城门迎我吗?”
“一定。”
“就冲你这句话,你等着,小爷不杀个赫赫功名出来,还不回京了!”
他纵马远去,纶巾飘起,夕阳下的少年带一身金光。
温阮远远看着,内心有点五味杂陈。
“你说,他会成为大将军么?”温阮问殷九野。
“难。”
“我也觉得挺难的。”温阮笑着说,“但有志气,总是好事,对吧?”
“是,女菩萨。”
“什么呀?恭喜你又拯救了一个误入歧途的羔羊啊。”殷九野乐道,“要是没有你,吕世子哪会离开盛月姬,有此大志?”
“那你还赶紧给我上香,拜拜我,搞不好我就保佑你”
“保佑我什么?”
“对哦,我好像从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啊,我要你”殷九野停了一下,笑说:“给我涨工资,最近手头很是拮据啊。”
“干嘛,存老婆本啊?”
“对啊,姑娘怎么知道的?”
“想娶哪家女子,我帮你去说媒。”
殷九野看了她一会儿,你平时不挺聪明的吗,这会儿脑子呢?
殷九野没再搭她的腔,两人并肩慢步往回走,碎碎念念地说着些闲话,温阮说起了昨日大哥告诉他的,纪知遥粮草失火之事。
殷九野也当作是第一回听见般的表示惊奇。
温阮说:“我大哥厉害吧?”
“厉害,就是眼光不太好。”
“他都不喜欢盛月姬了。”
“以前喜欢过啊。”
“还不许人知错就改啊?”
“许,女菩萨。”
“女菩萨掐断你的姻缘线,让你一辈子打光棍儿!”
“这么恶毒的?那我可只能赖着姑娘了。”
“这话听着好像不太对。”
殷九野笑得肩头轻颤。
未过太多时日,温阮听说,吕泽瑾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被万箭穿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