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台下躬身一拜,女孩儿乐了:“呦,孙少爷可别怪奴家多嘴。这可就是孙老爷的不是了,哪有这么打孩子的?奴家瞧着都不落忍了。”
“丫少寒颤我!谁他妈是孩子?”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孙家少爷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外面传的是假的,不是我爹听外人说我追你才打的我,是我爹回来了之后我跟他说我看上你了,想娶你过门儿,他才打的我。”
“哦?”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趣的坐到了戏台子前,探过了身去:“那你爹怎么说?”
孙家公子挑起了下巴:“我爹说我们孙家诗书传家,娶个戏子不成话。”
“哦、”听到这话,女孩儿脸上的涂的素面下,露出了几分苦笑。虽然压根没想着跟面前这个被惯坏了的孩子怎么样,可是听到这,她的心里还是被扯了一下。
“孙老爷说的对。戏子嘛,没听说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么?你们孙家大家大业,娶我一戏子算怎么回事儿?再说,我都闹不明白你为啥看上我了,在这台上的风光全都是假的,什么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什么临危挂帅的穆桂英,什么痴情苦候的王宝钏,那都是戏文里的人儿,都是疯子演给傻子看的。只要脸上这油墨一抹,哪儿还有什么真情实意啊我的爷?”
“屁!”
孙家少爷下巴一抬,揪着因牵扯到了伤口而扭曲起来的脸,喊道:“打我十六那年在我奶奶寿辰上看到你耍了一天的花枪,晚上蹲戏台子后面猫儿一样啃馒头那一会儿起,小爷我就认定这辈子非你不可了!我们家就我一独苗,我管我们家老爷子怎么说?除非他想我们老孙家断后!不然这辈子,就你了!”
看着少年脸上认真的样子,女孩儿一愣。
孙家少爷说的事儿,她不知道。
没成角的那些年她走了太多的台口,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唱下来,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去过孙家,什么时候给孙家老太太贺过寿。什么时候自己唱了一天之后的狼狈样子,被一个少年偷偷看了去。
定定的看了少年半晌,女孩儿乐了。
“承蒙少爷抬举了。”
“那你从了我?”
“孙少爷您说笑了,奴家这关书还没到期呢。等到了期,我这成了自由人了,要是没地儿讨饭吃,第一个去敲孙少爷家的门儿。”
“......这话当真?”
“瞧您说的,我这脸上还扮着相呢。”
“油墨一抹,全是虚情假是吧?”
看着戏台子上荡着小腿儿的女孩儿,孙家少爷气恼的笑了笑:“成,我等得起。还是那句话,爷跟你杠上了。我就等到你素面朝天,真心实意的那一天!”
“那您照顾好身子骨,多活些日子。”
甩了这么一句,女孩儿将头上的长翎一捋,身子一翻,回了后台。
说书生误国,这话存在争议。
但是一群学生,显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闹了几天,撼天动地的态势就被压了下去。
不过也不是全白闹,日方公开表达了和平的善意,派出了驻京的代表发表了一番讲话。
为了表达更加的善意和更加对和平的期望,秃子这边也给了最高规格的回应。
为了表达双方都很有善意,很珍惜和平,更是进行了一系列的文化交流。
其中之一,就是日方代表在记者们的陪同下走进了荟萃楼,亲自走入民间体会中华的国粹艺术。
这一天,梨园行里叫得上名儿的角儿,全都称病歇了。
有人没了面子,专门指定了成家班。
老班长没办法,拿了好几年没对女孩招呼的竹板,把女孩请到了荟萃楼中。
戏台之上,那武旦身段柔中带刚,花枪虎虎生风。
戏台之下,日方代表在一干记者和名流,看的如痴如醉。
台上唱的,是一出擂鼓战金山。
看着女孩儿那英气勃发的身段,日方代表长着眼睛,鼓了鼓掌。
就在这时,台上那英姿飒爽的女将持着花枪,狠狠向台下一指,念了句白。
“那金人看我朝中无人,因此又大举南下。如今若不同心协力,共图破金之策,只怕到那唇亡齿寒之时,悔之晚矣!众位元帅,想我等身居高位,当以家国为重,救民为先。尚在犹豫观望,贻误军机,岂不被天下人.....笑骂!”
一句念白音落,全场皆惊。
和日方代表坐在一起的一些人,沉下了脸去。
“好!”
鸦雀无声之中,一个突兀的掌声响起。
“好活儿!当赏!”
坐在第一排的孙家公子起身而立,从怀中掏出一把大洋,抛向了台上。
叮叮当当的银元声中,那些忍了半天的票友,咧开了嘴。
“好!”
“好活儿!”
看着台下一片的喝彩声,日方代表沉下了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