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龟裂的嘴唇,答到。
“嘶、”
听到郭元正的叹息,令一个老兄弟从沙土地上撑起了身子,“咱们来大漠多少年了?”
“多少年?”郭元正望了望天,掰起了手指:“安贼谋反的前三年出来的,安贼谋反的第二年咱们被围,现下困都困了快二十六年了。算了算,出来三十一年啦。”
“三十一年了啊、”兄弟们讷讷的重复了一遍这个时间。
沉默之中,那颤颤巍巍的老兵叹了口气:“嘿、他娘的,老子当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正当壮年的汉子。这一晃,快进棺材喽。也不知道这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一次长安。”
“刘老哥,你一个光棍汉子,从军的时候家里穷的连耗子进去都哭着出来。回不回去,能咋样?”一旁的老兵撇了撇嘴,惹得一群老兵哄笑。
在众人的哄笑中,这老兵面色一苦:“只可怜我老孙,出来的时候长安城外还有几分田地一间老屋,也不知道现在被兵灾毁了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有个老兵问了一嘴:“大家伙,当初都是为啥应的征啊?”
“我是为了活命嘛,家里的分田都没了,活不下去了。”“我也是,我爹说我当了兵,家里才能活。我就算战死了,家里也有钱粮补贴。””都一样,能活得下去,谁大老远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跑?““唉?元正当初好像说,他是为了攒七转军功,好拿赏钱回去讨老婆?”
本来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再次惹得一群老兵哄堂大笑。
人们纷纷拍了拍郭元正的肩膀,“元正啊,前年不是有个使者从长安回来了吗?说是朝廷知道咱们还在守城,满堂的大臣和皇帝都哭成了一团。皇帝陛下特地给咱每个人都连升七级,军功九转啊!你的愿望实现了啊!赶紧找个机会回长安,把陛下许的军功讨到手,好去把你那婆娘接过门儿啊!”
面对袍泽们的调笑,郭元正哄鸭子一样的挥了挥手:“去去去!”
“唉?元正啊,我们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婆娘的事儿。这么多年了,你跟我们说说,那婆娘啥样呗?”
“对,反正也回不去了,说说呗!”
面对一群兄弟的起哄,郭元正咧了咧嘴,脸上露出了一丝呆呆的笑容。
下意识的,将手插进了怀中。掏出了那一卷已经被摩挲得发了黑,聚成了一小团的丝线。
“呵,跟你们这群王八子说,怕是眼气死你们。我的慈秀人是瘦了点,看起来不好生养。可单说脸蛋,长得那是一个貌若天仙!”
“你可得了吧!”老兵们不信。
郭元正却恼了,“骗你们是王八子生养!”
将一群起哄的镇住,郭元正目光迷离了起来:“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我撞坏了她的捕醉仙。嘿嘿,我还以为就是个街边的玩应儿,后来听慈秀说,那可是她给贵妃制衣,贵妃赏赐的呢!”
“还有这事!”
一听说贵妃,老兵们来了精神,纷纷凑到了他身前。
“那是!”郭元正嘿嘿笑了,脖子一梗,得意道:“慈秀还跟我说,她家祖上就是给皇宫里的贵人制衣的。就连武后的衣裳,都是她阿娘做的呢!”
“哦呦!”老兵们这一下真被镇住了。
看到一群老家伙愣愣的模样,郭元正笑了笑,轻轻的摸了摸手中的千丈丝:“那个时候我为了赔她的捕醉仙,天天要去扛活赚糖葫芦给她。有次慈秀吃糖葫芦的时候跟我说,她迟早会做出一件让世人都惊艳的袍子”
年轻时候的种种浮现心头。
正当郭元正脸上露出微笑之时,一阵狂沙吹过,将他的思绪打乱了。
看着眼前遮天蔽日的黄沙,和面前的孤城,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嫁没嫁人,做没做出那样的袍子。”
见自己的好奇心勾起了郭元正的惆怅,几个老兵都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元正!”
正在这时,一旁的军帐之中,一个白发将军手拿军令,大步而出。
“末将在!”
听到将军召唤,郭元正将嘴里的草根扔掉,一个骨碌站了起来。
“新一批的钱币已经制好,西洲城上月传来消息说军械吃紧。现命你带我玄戈营第九骑兵队二十六人,押送军资即刻启程前往西洲!”
“末将领命!”
“这是手令。记住!所有军费,务必交付,不得有误。”
“末将以命相担!所有军资,定当交付齐备,分文不差!”
视频的最后,郭元正插手行礼,满脸郑重的从将军手中接过手令。
他身后,二十六名垂垂老矣的同袍,脸上老农般的微笑渐渐淡去,显出了兵者霸气......
视频刚刚发出,评论区就泪奔了一片!
“军爷!别接,别接那道军令啊!”
“这是一趟必死的押送路啊!哭瞎!”
“漠北第一个场景中,满地的死尸。那个时候我看的毫无波澜,可是看了这前传,心好痛!再看漠北真的没法用看道具的心态去面对那些死尸了!那都是苦受了大漠几十年,郭元正的袍泽啊!”
“我不行了、这剧情明明这么平淡,可是一想到后面的漠北我受不了!我终于能理解郭元正为什么拼了老命也要把军费送达了。使命是一方面,他的二十六个兄弟,为了这一趟押送,全死了,全死了啊!他背负了这么多,他必须把军费送到!”
“这个前传,真的是.不仅把郭元正这个人物丰满了。就特么连地上的死尸都给丰满了啊!我哭成狗!”
“兄弟们,你们先别急着哭成狗,赶紧去看看外传吧......那边已经有人哭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