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些师爷们好好拿这来写个公文,然后以陈贤这个县令的名义向朝廷上书,献上治蝗策。
“大都护,这鸭群真能灭蝗?”
陈师爷如今已是高进幕府下的师爷头头,他和一群同僚传阅着侯三那边文吏们总结的公文,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他先前听说大都护让朔方商会在山陕各地的分号收购鸡鸭,还传出风声说什么蝗虫食之能壮阳,看起来大都护是早有准备啊!
“今年必有蝗灾,神木县内已有上报的,只不过叫我派鸭军先行处理了,你们若不信,改日鸭军灭蝗,你们可前往一观。”
高进看着底下的师爷团,沉声说道,他之所以这般慎重,便是今年入夏后长旱,他在河口堡的时候,曾经组织擅长种地的老农们建了司农所,再加上调阅神木县往年的档案,知道今年雨水偏少,这蝗灾怕是规模不小。
这下子师爷们不吭声了,陈师爷更是面色凝重,陕西这些年来时有旱灾蝗灾,神木府谷二县算是遭灾少的地方,他和几个同僚们私下商议了番后,他才开口道,“大都护,这治蝗策写来倒不是难事,只是咱们神木县能治理蝗灾,那是大都护您清理田亩,兴修水利后,百姓见到蝗灾能够及时上报。”
陈师爷说出了重点,眼下神木县处于军管状态,衙门的统治才能深入乡里,才办得到鸭军灭蝗,可换了其他地方,他们那治蝗策写得再好,放在皇权不下乡的各地衙门手里也是无用。
“你们无需顾虑这么多,这治蝗策上报朝廷总比不上报好,这山陕甘宁四地,多一处地方晓得如何治蝗,到时候便能活人无数。”
神木府谷二县向来是陕西地面上算是雨水尚且够用的地方,今年都长旱少雨,可想而知其他地方的境况。
“哎,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陈师爷感叹一声,便召集同僚们打算写那治蝗策,除了鸭军治蝗外,朔方城那边的公文里还说了蝗虫可使人张网补之,晒干磨粉用来喂养牲口,又或是将其置入盆中数日后以沸水烫死后去头、肢、翅、内脏再同盐水入锅煮熟后下油锅煎炸,其味甚美。
一群师爷们看得头皮发麻,没想到那面目可憎的蝗虫居然还能拿来吃,都不由暗道朔方部那里的牧民果然还是鞑子,习性野蛮。
那群师爷们都是写公文的高手,很快便商量出头绪,然后陈师爷执笔,当着高进的面将那份治蝗策写了出来。
“去请陈县令。”
高进是武将,治蝗策这种东西要是出自他手,那些文官们那是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甚至还会骂他越俎代庖,胡言乱语。
没过多久,只穿着袭青衫,披头散发的陈贤匆匆赶来,那露出的胸膛口还能看到几道纤细的殷红指甲印,那些师爷们自是心照不宣地偷笑起来,这位陈县令白日宣淫,沉耽于酒色,可是叫他们好生羡慕的。
在高进面前,陈贤是早就不要脸皮的人了,听了高进的言语后,他自然是仔细看了那份墨迹未干的治蝗策,很快便看得入了神,这治蝗策前面先是写得他这位神木县令有感于天时,随后调阅县中档案,问询父老,得出了将有蝗灾的结论,接着便是派差人前往乡里查探,发现果有蝗灾出现,于是殚心竭虑治理蝗灾,然后总结出了这治蝗策,上告朝廷希望朝廷能慎重对待。
看完之后,陈贤手都有些发抖,因为这治蝗策上所说若是真的,那便是大功一件,说不定他这个“万年县令”有望升迁,“大都护,这可是真的?”
“陈县令,你我相识也算有缘,这些日子我可曾诓骗过你?这道治蝗策便送于你了,只望他日陈县令能记得这份人情就是。”
陈贤是个不错的图章县令,只是这道治蝗策,高进实在是没有别的途径,只能便宜陈贤了,不过陈贤日后升迁,他也是会出把力气,把他挪到他想要的位子上去。
“多谢大都护,下官感激不尽。”
陈贤当即起身长拜,官场中人,但凡有机会,谁不想往上爬,会嫌官帽子小呢!
“此事宜早不宜迟,陈县令还是赶紧誊写后用印上报朝廷。”
“大都护说得是,下官这就动笔。”
事关自己官场前程,陈贤当即就从陈师爷那里接笔誊写起来,这洋洋洒洒七八千字,便是誊写也极为费工夫,高进当即叫人端了盆油炸蚂蚱进来,刚和小妾办事到一半就赶来的陈贤正好有些饥饿,于是右手执笔誊写,左手将那“油炸虾米”拈到口中吃起来。
“这虾米甚香,滋味鲜美,多谢大都护。”
习惯拍马屁的陈贤口中喊着真香,却不知道边上那群师爷们看得目瞪口呆,倒是陈师爷还给这位前东家不时斟些清酒,他知道这位东家写字时的习惯,好饮几杯助兴。
誊写完公文后,精神极为亢奋的陈贤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后,便告辞离去,然后自回了后院折腾那先前未曾尽兴的小妾。
是日,神木县衙里便传出了县尊老爷食蝗助兴,夜御三女的传言来,而那群师爷们也开始纷纷和幕府里的厨子打听还有没有那“油炸虾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