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去和那高阎罗手下能排兵布阵的官军厮杀,没有林木遮掩,没有陷阱,去多少都是送死。
“准备石块,等那些官兵快到半山腰的时候,给我狠狠砸下去。”
手上没多少弓箭手的伍盖只能提前用上檑木滚石,主要还是以石头为主,得了命令的喽啰们顿时欢天喜地地去准备石料,可只有伍盖才明白,大寨前这道山坡不够陡峭,那石块扔早了,官兵们能躲开,扔晚了,只要那些持盾的官兵能立住阵脚便能抵挡,他如今只能希望那些官兵多是些样子货,见了檑木滚石会慌乱,这样才能折了那高阎罗的士气。
离着摩天岭不远的某处山头上,几名穿着黑色官服的锦衣卫正自望着那缓慢推进的官军大阵,那为首的百户是个年过三旬的中年,长脸浓眉颇显正气,只是眼睛细长,多了几分圆滑狡黠,腰间那口长刀拖地,眼下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想不到这边墙野地,居然能出这等将才?”
陆文昭自言自语起来,他是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下百户,这回骆驼城锦衣卫向千户所禀报称,神木堡千户徐通勾结白莲教余孽,暗输甲胄,图谋造反。
像这等谋逆大案,锦衣卫自然最是重视不过,需知这锦衣卫里最讲功劳资历,没有功劳,便只能苦苦熬资历,陆文昭便是在从小旗做起,熬了十多年才堪堪做到这百户官职。
若是骆驼城锦衣卫所报属实,这样的泼天大案,足够整个陕西千户所从上到下都吃个饱,所以这趟陆文昭几乎变卖了所有家当,才从自家那位千户大人手里求来这差事。
先是昼夜疾驰到骆驼城,总兵府里那位大公子也极是客气,而那时候已有公文奏报从神木县那边前后脚送到,那神木堡千户徐通和治下百户高进互相指对方勾结白莲教匪,图谋造反。
陆文昭是个精乖的,那位大公子虽然没径直表态,可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直指那位徐千户才是谋逆反贼,更何况陆文昭临行前,自家那位千户更是直接把话挑明了,若是真有人起兵做乱,这谋逆大案便得大办特办,他们陕西千户所已经沉寂多年,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若是有真凭实据,那总兵府也不是动不得,他们锦衣卫办差,乃是效忠皇爷,只要好处够大,哪怕杜家出了两个总兵又算什么。
只是陆文昭怎么也没想到,事态变化得如此急迫,那高进的公文里称徐通试图裹挟治下百户造反,他们几个百户不从,偏偏那公文上还签了另外几个百户的名字,叫陆文昭也不得不倾向于徐通这个千户谋逆造反。
锦衣卫是能够制造冤狱,可是像这等涉及起兵造反的,便得慎重行事,杜家没有真凭实据动不了,徐通区区千户背不起这锅,那便是神木卫里出了问题。
于是陆文昭索性赶往神木堡,要探个究竟,谁知道刚到神木堡的半道上,便遇到了大批被逃往神木堡的难民,这走访询问下,却是弄清楚徐通假冒高进之名,纵兵屠村烧杀抢掠,便是陆文昭他们这锦衣卫都怒极。
陆文昭自问不算好人,可是徐通这等行径又岂是图谋造反所能形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当下陆文昭便领着手下直去了神木堡,原本他们打算是悄悄潜入,可哪里想到这神木堡副千户居然在那徐通大军前脚刚走,后脚便拿下城门,更在城外搭建了营地,赈济涌来的难民。
于是陆文昭便索性亮明身份,被迎进神木堡后,刘循自是将自己所为全部交代了清楚,单英更是光棍地出首,自称他没想到徐通想要图谋造反,所以才背叛徐通,这么一来,高进那密报里,他们能反杀几个谋逆的百户便全部说得通了。
单英毫无疑问被暂时押入大牢,不过陆文昭倒是颇为欣赏单英的“大义”,发往千户所的公文里便为其开脱了几句,反正单英区区百户在这等谋逆大案里只是个无名小卒,再加上他有举报出首之功,死是死不了的,但是官职怕是难保。
在神木堡问清楚事情后,哪怕陆文昭觉得其中巧合太多,可是也管不了那么多,徐通所作所为是怎么也洗不了的,更加攀扯不到杜家头上,他便直接往摩天岭而来。
等陆文昭到时,徐通大军已败,高进正和摩天岭的白莲教匪对峙,接着便是那把山火一烧三天,陆文昭没有直接去大营见高进,便是要看看这位“高阎罗”的成色,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个难得的将才。
“大人说的是,我听家父说,这高百户祖上乃是当年戚少保的亲卫,是得了戚少保兵法真传的。”
陆文昭闻声看去,只见说话的乃是此行麾下总旗沙烁明,他晓得这沙家在骆驼城也是地头蛇之流,这趟他能从千户大人手里接到这趟差事,这沙烁明也是出力不小。
“既然是得了戚少保兵法真传的,那咱们好生看看这高百户如何破贼!”
轻笑间,陆文昭他们俱是看向那摩天岭上大寨,那一直没甚动静的贼人们终于开了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