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内的葫芦地形处,因为谷口狭窄,后面跟上的车队慢慢地停留下来,聚到了一块。
骑在马上的张坚四处打量,也不由暗自心惊这地方还真是处绝佳的设伏地,这山谷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若有有敌军埋伏在上面,用火炮轰击的话,只怕全都要交代在这里。
不过这般想着的张坚很快就自嘲地笑了起来,眼下这延绥镇的边军大都不喜用火器,唯以马上作战骁勇为豪,这等适合用火器伏击的绝地,这火炮需得上了数量方才管用,那高阎罗听说是从总兵府的武库提了批火器,不过也就五门虎蹲炮,只是不知道他那里可有熟练的炮手。
一时间张坚不由想得有些远,直到沙得刁到了他边上才回过神来,这时候天际的小雪已经慢慢变大,“张百户,这车队已经出去了近一半,看起来那高阎罗还真就扯了面破旗幡,吓唬了咱们半路!”
沙得刁虽然帮了张坚许多,可这个时候,他在那些将门家丁的大爷那里受了闲气,便忍不住跑过来抱怨几句,要知道前面路上,自打张坚见了那面血字白幡后,就疑神疑鬼的,要不是后来风雪实在太大,他怕是一路都要广派哨探斥候。
“沙副将说的是,是我过于谨慎了。”
张坚很难得地没有去反驳沙得刁,他心里面这时候还有些莫名的失望,那高阎罗看起来就是个只知蛮勇的武夫罢了,顶多就是个百人敌。
沙得刁看着如此痛快自认错的张坚,一时间嘴巴张在那里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升哥儿,差不多了吧!”
都快把半个身子都探出悬崖的杨大眼回头喊道,他身上落了一层积雪,“我可是数过了,那车队再过去个七辆,那可就是过半了。”
“行了,准备放炮。”
陈升点了点头,然后早就迫不及待的杨大眼连忙探回身子,和陈升一起招呼伙伴,把两门虎蹲炮架起来后,死死钉在了地上,接着装填弹丸和发药引线。
几人身后,其他人也都是拿着鸟铳开始装填,二哥吩咐过,一旦开炮以后,这鸟铳便要连环射击,片刻都不能停,这样才能让敌军误以为是有大队人马埋伏,让他们更加慌乱。
“升哥儿,那我就先不客气了。”
率先装弹完的杨大眼,当仁不让地从边上伙伴手里拿过火折子,点燃了他那门虎蹲炮的引线。
“轰隆隆!”
随着巨大的炸裂声,原本真想着要宽慰张坚的沙得刁瞬间被受惊的战马从背上甩下了地,而这时候强行勒住马匹的张坚面色陡然间变了,他看到了不远处一辆被炮弹射中的大车,那车附近的几个步卒被爆裂射出的铅弹铁丸打在脸上,哀嚎着躺倒在地。
这时候不等他反应过来,第二发炮弹又在谷地里炸开,然后便是鸟铳的枪声大作,视线所及不时有人中弹倒地,虽说只是伤亡了十来人不到,可是那谷口回荡的轰隆隆的声响,却是叫整个中军队伍乱成了一锅粥。
张坚手下的亲兵队伍最是精锐,第一时间便到了张坚四周将他团团护住,而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沙得刁也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他身边,听着那像是炒豆子一样,啪啪啪啪不停响起的放铳声道,“张百户,咱们这是被埋伏了!”
“继续让车队往谷外走!”
张坚大喝了起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敌军没有多少枪炮,都不要慌,盾牌手去车队边上遮护。”
随着张坚的厉声呵斥,原本混乱起来的队伍总算恢复了些秩序,张坚这些日子总算是竖立了些威望,更何况中军本就是他亲领,此时听到他发号施令,也都照他命令行事。
在张坚麾下亲兵们的喝骂声里,车队继续动了起来,撑着盾牌的步卒也到了车队边上掩护,定下心来后,他们才发觉那放铳的声响虽然听着密集,但是就像大帅说得那样,这敌军的枪炮不多。
山崖上,再次装填完的虎蹲炮发出了咆哮声,两枚开花弹落在了车队里,将两辆车给炸趴窝了,只是边上有着盾牌手遮护,倒是没像第一轮那样炸伤许多人。
张坚已自下了马,边上是几个亲兵持盾护卫,“把那些车拖到一边去,继续走,不要停。”
张坚一边怒吼着,一边寻找着埋伏的来源地,只是这谷口朔风呼啸,入目所见俱是白茫茫一片,压根就看不到敌军在哪里!
听到那响起来的炮声,沈光兴奋地差点把手里的火折子都给弄丢,他点燃了导火索以后,看着那导火索彻底被引燃,才抓着绳子飞快地向上爬起来,“二哥虽然说过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可要是自己爬上去以后,那就不算回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