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眼抓了个货郎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高进耳中,倒是叫高进生出些兴趣来。
边墙这边,敢出来当货郎到下面乡下做生意的,可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个胆子的,更何况还是个跑单帮的。
于是在急递铺外,正和曹华感叹的丁四郎很快就被带去见了高进,和他一块儿的还有他那辆独轮车。
范秀安饶有兴趣地看着高进和那叫丁四郎的货郎谈话打交道,那个丁四郎看着年纪不大,二十多岁,人也长的敦厚,只是这世上外貌是最容易骗人的。
按着范秀安的江湖经验,眼下在高进面前瞧着唯唯诺诺,显得甚是胆小的丁四郎大半是装出来的,搞不好这小子手上还有人命。
“你不用慌张,你这些货物都是从哪里进的,作价多少?”
独轮车上的货箱打开着,高进数了数,里面林林总总大概有四十多样常见的杂货。
虽说边上就是范秀安这位绥德商帮的大掌柜,对于这物价怕是更加清楚,但是高进却不会太过依赖于范秀安,眼下这丁四郎倒是能帮他更好地弄清楚神木堡里的物价还有附近村庄的经济水平。
“这些大都是从堡里几家商号买的,也有些是从路过的商队那里收的。”
丁四郎老老实实地答道,他不太明白眼前这位百户老爷怎么会对他那些收来的杂货那般感兴趣,但直觉告诉他这位看上去只是有些冷峻的年轻百户和其他官老爷很是不同,因为没有人会问他这样的问题,而且还越来细致。
高进倒是想不到,眼前的丁四郎当货郎也有好几年,挨着神木堡的那些村子大都跑了个遍,只不过他的生意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很少用铜钱银钱之类。有时候一卷针线,就能换走一户人家存了大半个月的鸡蛋,又或是扯几尺布就能换到养了好多年的鸡鸭老鹅。
靠着以货易货,丁四郎这样的货郎大都是从底下那些村庄换取各种土产,然后再到堡寨里换成银钱,靠着赚取中间的差价,有时候也能赚到不少。
那口箱子里,最吸引高进的杂货,是一卷做工粗糙的毛毡,灰扑扑的扎手得很,不过放在边地,已经是能御寒保暖的好东西。
“这羊毛毡多少钱?”
边地这边养羊的也不少,不过高进记忆里羊毛制品不太多,大都是这种硬毛毡,多用来做毯子,很少见到软羊毛制品。
“大人,这得看品相,像这种硬毛毡也就卖个几钱银罢了。”
那卷羊毛毡是丁四郎从乡下一户人家收来的,这样的羊毛毡不多见,主要是做起来太麻烦,不过拿到堡寨里还是能卖得上价的。
高进又问了其他好几样东西的物价,丁四郎都是老实作答,毕竟眼前这位百户老爷是他这辈子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大人物。
“对了,我以前在河口堡,怎么不见你去咱们那边做买卖?”
“大人说笑了,小人不过是糊口饭吃,那敢不开眼去”
丁四郎见这个高爷不像是故意消遣他的样子,踯躅了一下后便实话答道,原来他们这些挑担推车跑单帮的货郎顶多也就是往神木堡附近的村子里跑,像是河口堡这样的地方,自有大户垄断本地买卖,他们敢跑去卖货,人家就敢挖坑埋人。
更何况边地穷苦,那些靠近边墙的村寨尤甚,就是他们敢冒着得罪地方上大户的风险去收些土产,以货易货,可要是遇到村寨贪婪,只怕同样未必能活着回去。
听着丁四郎的话,高进也是无话可说,边地村寨的百姓是什么德性,他还不清楚么,固然孱弱如猪羊,可是狠毒起来也能如豺狗,外地跑单帮的货郎真进了有些村寨,和羊入虎口还真没啥区别。
“你放心,日后我河口堡自有规矩在,你回去后大可放心去我那边做生意。”
高进拍了拍丁四郎肩膀,顿时叫这位卖货郎身子都软了半边,立马跪下谢恩道,“多谢大人抬举。”
神木堡附近这些村子,不是丁四郎一个人做买卖,同行多了,这生意就不好做,眼前这位高爷想来也不屑骗他一个小小货郎,这河口堡虽说远了点,但却是他的财路。
等着丁四郎千恩万谢地出门,范秀安才看向买下那箱杂货的高进道,“高老弟,你买这些东西做甚,神木堡里我范记商号”
“范兄,贵商帮是做大生意的,我那河口堡,上下皆穷,这样的小物件,哪敢再麻烦你。”
高进不愿意太依靠范秀安,他也不能把河口堡所需的物资采买全都交到别人手里,先前找范秀安帮忙,不过是一时救急罢了。
看着满脸诚恳的高进,范秀安笑了起来,他是有心包揽河口堡日后的诸多物资所需,便是没什么赚头也无所谓,可是现在高进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
马匹喂过草料,又饮水之后,高进一行自是不再停留,只不过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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