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看到来到货栈门前的一行人,把守大门的家丁们持矛问道,那为首的中年男人瞧着气度不凡,很有些贵人的样子,叫他们吃不准来头。
“绥德商帮管事范秀安,此来是为拜访高爷,还请阁下通报一声。”
范秀安笑意盈盈地说道,说话间手里多了几钱碎银,“听说这附近酒肆汾酒不错,还请两位”
“这钱咱们不能收,你去通报,我在这里陪着这位先生。”
问话的家丁一把推回了范秀安塞来的银钱,接着朝同伴道,而他这番举动也叫范秀安愣住了。
范秀安没少和卫所的军将打交道,就是那些将门也拜访过不少,但还是头回见到不收钱的家丁,不过他没把钱收回去,反倒是等另外一名家丁离开前去通报,才继续塞给那剩下的家丁道。
“俺说过了,不收你的钱,拿回去。”
王定朝范秀安怒目而视,手中长矛就差朝前戳向这个看不起他的绥德商帮的管事了。
“是在下失礼了,还请见谅。”
范秀安讪讪收回了银钱,心里是真的愕然,没想到他还真遇上这等不收好处的家丁,那高爷到底是何等手段,居然能练出这样的家丁来,却是叫他越发好奇了。
“绥德商帮的管事。”
货栈里,听了家丁禀报的高进看向身旁的董步芳,他们当日诓骗阿计部时,便曾打了绥德商帮的名号,如今绥德商帮的管事找上门来,叫他们不免有些错愕。
“高爷,难道是事发了,对方找上门来了?”
董步芳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这绥德商帮难道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这样都能被他们知道这冒充的事情。
“别多想,想来是另有他事。”
高进要镇定得多,绥德商帮要是连他们冒名算计阿计部的事情都知道,那实在是太神通广大了些。
“你去带那位范管事进来,另外让侯先生也过来。”
绥德商帮的管事上门,高进想不到对方的来意,便让侯三一起过来,看看对方究竟有何目的。
“是,高爷。”
家丁应声而去,高进则是拉着董步芳一起去了货栈二楼,那里是关爷过去用来待客的地方,高进自是萧规曹随,更何况二楼宽敞安静,确实是招待客人的好地方。
“老董,你觉得绥德商帮来人究竟所为何来?”
李老根不在身边,王斗他们太年轻,没什么江湖经验,高进身边缺能商量主意的人,于是只能朝董步芳询问道,好歹董步芳在塞外跑商也有些年头,多少知道些绥德商帮这等大商帮的行事风格。
“高爷,我估摸着是来谈生意的,这古北寨只要稳下来,那就是处好地方。”
董步芳仔细想了想说道,他不擅长动脑子,能说出这番话来也已经是到顶了,高进听罢没有言语,那些大商帮向来是闻利而来,他虽然有拿古北寨大做文章的想法,可这位范管事也来得太巧了些。
就在高进思索的时候,侯三到了,这时候他已经从伙计那里晓得范秀安的事情,隔着高进好几步,他就连声道,“高爷,这事情怪我,是我疏漏了。”
“侯先生,坐下说话,你知道这范秀安。”
高进精神一震,对于那些大商帮,在自己羽翼未丰前,他是不太想接触的,怕的就是被拿捏,如果能够知道对方底细和来意,那就再好不过。
“知道,这范秀安来了有几日,也曾送上厚礼,想要拜访关爷,可都被关爷推了,我本来以为关爷走了,他不会再来。”
侯三来得急,脑门上还冒着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才坐下来和高进说话。
“他要求见关爷,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就是想请关爷牵线搭桥,和总兵府搭上关系。”
侯三一边说道,一边和高进他们解释起来,原来这边镇附近的大商帮,做生意最大的赚头便是朝廷采买,一镇边军动辄数万十数万,人吃马嚼、衣甲兵械、哪样不是花钱的大头。
每年朝廷拨给底下边军的军饷都是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从总兵府到卫所军将头头们,贪墨底下士兵军饷只是小头,这官商勾结,在采买物资上做猫腻才是真正的大头。
“过往这边军用度,都是以实物为主,辅以银两,可是自本朝开始,便是以银两为主,榆林镇这边也好,大同镇那边也罢,都有乡绅商人种地屯粮,就地将粮食高价卖给边军,和边将们坐地分肥,赚的可是好大买卖。”
侯三本是大同镇那边的秀才,也曾是乡绅之流,对这边军采买粮草物资还有战马的勾当最熟悉不过,几乎上至总兵府,下到卫所,再加上地方官府,还有乡绅豪商,大家合起伙来做生意,赚朝廷的边饷银。
“从粮食到兵械甲胄,再到战马,就没有这些商帮做不了的生意,这绥德商帮在神木东路有些根基,可是要成为晋商那样的势力,那必是得靠着总兵府才行。”
听着侯三的话,高进才知道那些大商帮间彼此竞争,其中之凶险可不比在口外经商差,甚至犹有过之。
“高爷,这范秀安,我先前也使人打听过,不过三十出头,却已是绥德商帮的七位大掌柜之一,这人我打过交道,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甚是不好对付,等会见了面,您可得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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