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愿意给百户府的人收尸,和张贵有些关系的几户人家也不敢出头,马贼和鞑子的凶残吓到了他们,谁知道那些贼人还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寻到他们头上来,此时他们倒是恨不得和张家撇清关系。
傍晚时分,河口堡堡寨的破旧大门再次开了,这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当堡寨外来了马队的时候,被吓得如同惊弓之鸟的堡寨百姓们都是纷纷闭门归家,直到秦忠带着军丁们先进去喊了一圈,大家才敢从屋里出来。
“秦总旗,真是高家二郎回来了?”
“我阿大呢,我阿大是不是还活着?”
重新聚集起来的人群里,人们七嘴八舌地问话道,尤其是高家商队的老兵家里,听到高进活着,还带人杀了马贼,抢回货物,也都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说不定张贵那厮先前说的都是骗人的,其实自家的阿大阿郎没死。
“我说各位,你们这么问也不是个事,高爷就在堡寨外面,一会儿押着东西便到了,你们自己问高爷不就成了。”
秦忠挤出人群,高声喊道,旁边几个跟他一块儿进来的军丁乐得看他笑话,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不过秦忠的话好歹有些作用,人们安静了些,不少人更是充满期待地看着寨门外面,不多时高进策马而入,身后是陈升王斗等人,那些剩下老兵家里看到高进边上全是各家成年的子弟,原本心里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子都沉了下去。
马队过后,便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大车鱼贯而入,人们都晓得那些便是高进带人从马贼手里抢回来的财货,他们也更加好奇,在关墙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进和伙伴们气势肃杀,一时间无人敢上前开口询问,只是任由高进带着队伍到了百户府前,看到百户府大门洞开,高进从马上跳下,一脸的诧异,朝跟来的人群问道,“到底发生何事,百户府居然这般模样?”
秦忠和军丁们也都呆愣愣地看着明显是被血洗了的百户府,茫然地看向在场众人。
“高爷,昨晚黑沙马贼和鞑子勾结,进堡寨破了百户府,陆小旗战死,百户府其他人也都死了。”
倪大跳出来道,他是众人眼里百户府的幸存者,也知道最多,此时出来和高进禀报,众人也都觉得合情合理。
边地百姓,向来都很懂道理,高进手下兵强马壮,能杀了马贼报仇,能抢回货物,那就是道理。
“想不到那些马贼和鞑子竟然如此凶残,杀了我阿大和叔伯们,连张百户府里也我高进绝不会放过他们。”
高进满脸悲愤地说道,可他身边的伙伴们个个面无表情,杨大眼王斗几人更是努力让自己憋着,不能坏了高进的大事。
听到高进这般说道,堡寨里的百姓们都好似活见了鬼一般,不是张贵勾结马贼和鞑子害了高家商队,怎么听这位高家二郎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一时间众人都糊涂起来,他们不觉得死里逃生的倪大是在骗人,反倒是觉得眼前的高二郎更像是在演戏。
高进瞧着堡寨里众人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反正这出独角戏他一个人演,旁人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些言行能传到神木堡里就行。
“诸位,我高家商队此前遭逢大难,我高进侥幸逃得性命,得了贵人相助,和叔伯家的兄弟们报了父仇,如今财货俱已被夺回,按着我阿大的规矩,叔伯们家里”
按下百户府的事且不提,高进说到了叔伯们的抚恤,这也是应有之事,这段日子他没有回堡寨,那些不知情的叔伯家里都过得艰难,怎么弥补都不为过。
当听到高进要给高家商队那些老兵家里,各发五十两做抚恤,其他人听得眼都红了,要知道边地穷苦,很多人家一年到头都存不下钱,反倒是要倒欠一屁股债,到最后献田做奴,卖妻卖女儿的。
“高爷仁义!”
人群里,有人喊道,对堡寨里的百姓来说,那些财货是高进带人夺回来的,完全不用给给那些老兵家里发什么抚恤。
要知道官军打仗都不见朝廷发什么抚恤银,只有活下来的才能拿赏银。高进便是分文不给也是该的,结果这一给就是每户五十两,这是得多奢遮多仁义啊!
便是那些商队老兵家里的人也听得呆了,高家商队跑商不易,过去老兵们每趟回来也就是七八两的进项,偶尔多些的时候也不过十来两,如今高进一口气拿出五十两来抚恤,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恩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