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大方道,“高兄弟,只要是我阿计部能拿出来的,我绝无二话。”
“苏台吉,这万斤铁器,若只是由我这边送去,你即便派了兵马随行,只怕未必能得到素囊台吉的看重,你说是不是?”
“所以这万斤铁器,我拿出些卖给贵部,到时候到了大板升城,是献是卖,苏台吉自行做主就是。”
“那高兄弟愿意卖多少给我?”
苏德清楚要投靠素囊部,求得素囊台吉的庇护,自该有所表示,可是这该送多少,他也拿捏不了太准。
“大家都是朋友,便按市价折算,苏台吉能拿出多少现银,我便卖多少?”
听到高进的话,苏德沉默起来,如今整个部中要是硬凑的话,勉强拿得出两千两,犹豫片刻后他抬头道,“高兄弟,我这里还能凑个千把两银钱,便跟你拿三千斤,算是我阿计部对素囊台吉的孝敬。”
“好。”高进应了下来,然后他说出另外一桩买卖,“苏台吉,我知道你刚刚杀了乌力罕这老贼和其一干逆党。”
“这老贼和我有杀父之仇,若非他勾结张贵,泄露我家商队行踪,我父亲和叔伯们也不至于惨遭毒手,所以我愿意再拿出两千斤交换老贼和其逆党的人头,用来祭奠我父亲和叔伯们的在天之灵。”
高进不紧不慢地说道,眼神冷酷地盯着苏德,这才是他真正属意的大买卖,苏德若是答应,大家自然还是朋友,今后继续做生意,若是不答应,便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苏德尚未作答,哈巴丹特尔已自勃然大怒,他们内讧归内讧,可是把乌力罕及其部众的人头交出去,这算什么事,万一消息走漏,叫他们如何在部中自处!
“主子,不能答应”
“闭嘴。”
苏德厉喝道,他脸上表情阴沉,这人头买卖没什么做不得的,只是过去都是拿其他部落的人头卖给那些明国将门,如今换成自家的而已。
高进看着有些挣扎的苏德,知道这笔买卖怕是成了,他曾经听父亲说过,朝廷勘验军功,向来以人头为准,杀良冒功这种事情风险太大,一旦被查出来就不是小事。所以边镇将门,和靠近关墙的蒙古部落,多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猫腻。
榆林镇这边,自从前朝俺答汗和朝廷封贡互市后,大体上算太平,尤其是鄂尔多斯万户分裂成诸多小部,河套这边虽然偶有战争,但都是小打小闹。
边镇将门,要出头得靠军功,那些靠近关墙的蒙古部落,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也要来大明抢上一把。时间久了,双方自然有接触,有时候几个部落联合寇边,那些小部落就是被当成炮灰,送给边镇将门的军功。
这种龌龊事,在边地不算什么秘密,但知道的人也不多!高进就是因为清楚这些内幕,才敢和苏德提这人头买卖,要摆平关墙内诸多复杂关系,可不仅仅是靠钱就能打发的,关爷只是给了口头承诺,算不得数!所以阿计部这些鞑子的人头,才是关键。
“我可以答应,但是那些人头你自己去割。”
苏德终于开了口,不出高进所料,他还是答应了这桩买卖,人都死了,既然能换好处,为啥不换,更何况乌力罕老贼本就和他有仇。
“苏台吉够爽快!”
哈巴丹特尔一脸悲愤,他怎么也想不通主子居然会答应高进,此时他看着高进满脸笑意,恨不得拔刀砍上去。
苏德没什么心情继续呆下去,高进也不强留,等两人离开后,他方自收敛脸上笑意,朝身边伙伴们道,“大家各去营中守备。”
众人都晓得买卖还没真正做成,鞑子随时有可能反悔,也都是纷纷离帐,各按职责守备,高进亦是亲自去了前营。
苏德离营后不久,便派人送了银钱过来,同时也带了口信,他会把乌力罕及其部众的尸首埋在阿计部大营外南五里的河谷地里。
打发走那来送信的鞑子后,高进直到在营地外游弋的杨大眼几人回禀,苏德带着人马撤走后,才召集众人在营地中央议事。
这回同样是论功行赏,只是除了战死的家丁给了二十两抚恤银外,剩下的家丁每人只发了三两银。倒不是高进小气,而是这年头边军战兵实打实每个月也就一两五钱饷银,就这还得被上官盘剥,打仗的时候领了开拨银才肯随军打仗。
家丁们打了两仗,便领了十三两赏银,要是说出去,能让边军羡慕得双眼发红,眼下那些官军俘虏就是如此,尤其是看到那几个先前被高进收做家丁的同僚欢天喜地地拿了银钱,更是恨不得以身相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