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上圈出几个地方,顾砚山不明所以。仔细看了看,发现正好是雁门关附近的几处称不上要塞的地方。
萧珏道:“将军带兵到了关外,切忌守住这几个地方。丢了城都无所谓,但这几处天险不能丢。”
论行军打仗,顾砚山比萧珏有资历,他看了半响道:“这并非要紧关口,死守下来,咱们军队也只会弹尽粮绝。”
萧珏听出顾砚山的犹豫,但是眼下他也解释不了,上一世,便是忽视了那几个天险,死守城池,最后导致整个雁门关门庭大开。
他如此决绝的要发动这一战,也是知晓西羌人的弱点在哪里。只要在隆冬之前守住这几处天险,哪怕西羌人打进了城,他们再往前打还是天险,易守难攻,往后也是天险,便会陷入夹击之中。
届时阻断他们的粮草供给,等雁门关外隆冬的雪一下,天寒地冻,又没了粮草,等饿个三五天大翰军再发起进攻,砍人头就跟下地理割白菜一样。
萧珏望着顾砚山:“将军若信朕,便放手一搏,按照朕所言去做。”
顾砚山神色间还是有些犹豫:“陛下,战场上变数无穷,是没有个绝对的。”
萧珏又在山河图上画了一个圈:“但朕知道,这一仗,一定会赢。”
看到萧珏划下的最后一个圈,顾砚山神色凝重起来,缓缓点了一下头。
萧珏这才坐到了书案后边的那张金丝楠木圈椅上,神情看似倦怠,却又藏着锋芒:“将军身上有伤,到了战场上,莫要逞强,你只管在幕后运筹帷幄,冲锋陷阵的事,你军中应该不缺猛将。”
“老臣谢陛下关心。”顾砚山拱手谢恩。
萧珏把那只蘸了朱砂的毛笔扔回笔筒中,兴致缺缺问了句:“顾临渊上战场吗?”
听到这句,顾砚山瞬间就跪下了:“陛下,老臣惶恐!”
啧,似乎另有隐情?
萧珏垂下眼皮:“怎么了?”
顾砚山似乎羞于开口,痛心疾首道:“那逆子说自己看破红尘,要去当个游僧。扬州一别之后,老臣再也没见过他,老臣也只当顾家没出个这个逆子!”
这个答案挺让萧珏意外的,他眸子眯了眯,起身拍了拍顾砚山的肩膀,没再说话。
顾砚山老泪众横,对着萧珏重重一叩首道:“老臣愧对陛下啊!”
萧珏赶紧上前一步扶起他,“将军这是作甚?将军于朕有着救命之恩,此番出征,朕也还得仰望将军。”
顾砚山神情难堪:“老臣也只有把这一身老骨头都留在战场上,才对得起陛下大恩了。”
帝后二人并未在顾府用午膳,坐上回宫的马车时,萧珏见叶卿脸色不是很好,把她揽了过去:“身体不舒服?”
叶卿摇摇头:“陛下,顾夫人,似乎不希望顾将军出征。”
萧珏只笑了笑:“人之常情。”
叶卿想说还有很多地方让她觉得奇怪,不过她又说不个所以然来,只当是自己多疑了,隧没再跟萧珏提起。
帝后二人离开后,顾夫人就急急忙忙去书房找顾砚山,进门的时候,顾砚山正扶着书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夫人赶紧帮他顺了顺气,唠叨道:“你瞧瞧你,病成这样,我都怕你还没到雁门关就病死在路上!”
顾砚山就着顾夫人的手喝了两口茶,喉咙才舒服了些,他叹道:“你再这么天天咒我,我若真死在关外了,你和临昭怎么办?”
一提起女儿,顾夫人就满面愁容:“老爷,今儿个陛下跟皇后都来了咱们府上,我这心底啊,始终不踏实。”
因为那夜帝后二人被困大昭寺是秘密,不能外传,所以顾夫人也不知顾砚山是怎么受伤的,只当他是前去捉拿贼子被暗算伤到了。
顾砚山看了发妻一眼:“有什么不踏实的?”
顾夫人就拍了顾砚山手臂一下:“你个大老粗,你忘记你女儿今年多大了?”
顾砚山在后宅这些事上的确是不怎么插手的,想了想道:“昭儿今年十六啊。”
顾夫人忙道:“这就对了!皇后娘娘亲自过来,可不就是想看看昭儿?”
顾砚山没转过弯儿来:“陛下想要昭儿进宫?”
这个想法顾夫人都还没想过,但是顾砚山这么一提,她心底就慌得厉害:“那可别,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宫里是叶家那姑侄把持着,昭儿进宫了,怕是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你是没听说,叶家夫人,这些天到处托人说媒,想给他儿子娶亲!”
顾砚山眉头皱了起来:“叶建南那小子要娶亲?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顾夫人急得恨不能扒开顾砚山脑子瞧瞧,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怎顾砚山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人家指不定是看上了咱们昭儿,皇后娘娘这才亲自来走这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