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中弥漫起一股尿骚味。
叶建南冷眼望向被捆着放在墙角的齐允信,他身下已经湿漉漉一片。
叶建南嗤了一声:“我废了你十根手指头,他们齐家人不但没敢吱一声,还吓得尿裤子了。”
他收回脚,顺带在叶瑶衣襟上蹭了蹭,擦干军靴上的血迹,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大胡子,把药给她灌下去。”
塞嘴的布料被取了出来,叶瑶都顾不上惨叫一声,望着那黑乌乌的药汁,满脸惊恐:“你们你们怎敢?”
“祖母!我要见祖母!”她歇斯底里挣扎:“祖母救命!祖母救命!”
跟在叶建南身边的都是粗人,手按住叶瑶下颚一扳,她下颚就脱臼了。
叶建南神色极冷:“这就是祖母的意思。”
叶瑶哈哈大笑起来,口齿不清咒骂:“这府上就没一个好东西!假慈悲!老太婆她假慈悲!”
叶建南做了个手势,几个糙汉按着叶瑶,就把那碗药给她灌下去了。
随即一行人退了出去,把柴房的门锁上,只留叶瑶和齐允信两人在柴房里。
半个时辰后再开门进去,叶瑶已经咽气了,七窍流血,死状可怖,她死前似乎想爬去齐允信那里,但是还没爬到就死了,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就瘆得慌。
齐允信神色呆呆的,像是被吓破胆了,身下水渍一大滩,显然是尿了不止一次。
叶建南看了叶瑶一眼,吩咐下面的人:“府上五小姐暴毙,敛棺下葬吧。”
没出阁就死在家里的姑娘,是不兴大办丧事的。
叶瑶的尸体很快就抬了出去,砚台进来,闻着屋子里血腥混着尿骚的味,掩了掩了鼻,凑近叶建南给他汇报:“大公子,那几个下人,都处置好了,发卖得远远的,天一亮人牙子就过来接人。”
叶建南点了一下头。
砚台瞥了一眼齐允信,问他:“那这厮怎么处置?”
叶建南用舌尖抵了一下嘴角,那股痞子气又上来了:“这就给吓傻了,也太便宜这孬种了些,拖出去,打得他只剩半条命,叫大胡子他们给扔怡红院后巷去。手脚干净些,别叫人摸着了门路。”
砚台笑着应了声:“公子你就放心吧!”
言罢就招呼糙汉们把一身尿骚味的齐允信给拖了出去。
齐允信平日里可没少往花楼钻,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为挣个粉头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
叶建南以前也浑,但他只是不喜欢读书,小时候经常跑出去斗蛐蛐。大些了一心想学功夫,家里又不许,他就跑马场学骑射去。还花大价钱买了一只雕养着,被叶尚书知晓后命人把雕给宰了。
烟花之地他跟一帮狐朋狗友去瞧过,却没沾过。齐允信这样的烂人在不知情的世家夫人看来都是青年才俊,他当初名声能臭成那般,全是拜周姨娘所赐。
据说齐允信这一天一夜没归家,西伯侯府的人急疯了,满大街的找他。
他的贴身小厮也不知他的行踪,只说他们是在兴和正街上分开的,齐允信还给了他银票,让他先去怡红院把飘儿姑娘给订下,说自己去办点事就过去。人是订下了,他却迟迟没来。
天明的时候,才有人才怡红院后边的巷子里发现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齐允信。
跟人争粉头被打成了个傻子,西伯侯府这脸算是丢尽了,想出气又寻不着仇家,委实是吃了个哑巴亏。
何尚书府上也找西伯侯府退了亲。
叶家死了个庶女,几乎都没什么人知晓就下葬了。
等这些消息传到叶卿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中秋前夜。
她跟叶瑶只有一面之缘,除了出生上有些牵扯,别的没甚纠葛。所以听到叶瑶的这些事,叶卿只觉着像是听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唏嘘了一下。
她实在是想不通,那姑娘何故要把自己作践成这样。
叶瑶容貌算不算顶好,但在世家女中也落不了下乘。周姨娘入狱了,她名誉或多或少都有些受损,在叶家可能过得没以前舒心,可老太君心始终是偏向她的,毕竟老太君当时还想把叶瑶托付给她来着。
叶瑶若是专心给叶尚书伺疾,等叶老太君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凭着叶瑶那些小心思,不愁在夫家过不好。
这事只成了今年中秋的一个小插曲。
整个皇城依然沉浸在佳节前夕的热闹里。
晚间萧珏来昭阳宫的时候,在正殿没瞧见叶卿,问了下人,才说叶卿跑厨房那边做月饼去了。
萧珏一听,狐疑道:“她还会做月饼?”
墨竹回道:“是今儿个叶府送了月饼进宫,娘娘拿了些去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好久没吃到过叶家的月饼了。娘娘也觉着那月饼好吃,想多做些孝敬太后,叫陛下您也尝尝,这不从长寿宫回来就拉着房嬷嬷上厨房去了。”
“她这不是瞎折腾么?”萧珏嘴上这么说,却已经放下奏折,巴巴的往厨房那边去了。
墨竹跟文竹见此,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出门的时候文竹眼尖发现王荆回头瞥了一眼,打趣墨竹:“瞧见没,方才王统领看你呢!”
墨竹推搡了文竹一把:“讨打么!”
萧珏到了昭阳宫的小厨房,一眼就瞧见外边围了许多探头探头往里边看的宫人。
见他来了,宫人们要行礼,被萧珏抬手制止。
小厨房里灯火通明,萧珏走近门边,一眼就瞧见了屋子里忙得跟个小陀螺似的到处旋的叶卿。
“房嬷嬷,黏住了!面全黏我手上了!”
“紫竹,快快快,再往盘里加些面粉!”
“这不成的,这些东西都是按分量加的,再加些面粉味儿就不对了,娘娘你是和面的时候水加多了,这面得重新和。”
“啊?我加了面粉再加些调料不成么?”
“不成的,什么料先加什么料后加,都是有个顺序的,那分量稍微有一点不对,吃起来就不是那个味儿。灶上做点心的大厨子,光是和面这一块儿,就得有十多年的功底”
萧珏望着叶卿哭丧着的脸,不知怎的,嘴角无意识勾了起来。
他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静静望着屋中忙碌的人,可能是厨房里的灯火在黑夜里太明亮了些,他觉着,今年的中秋,比起往年,似乎多了一些烟火味。
余生都有这么个人相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