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听刘氏说宋月芝好多了,也没再发病胡闹了。不过马明平日都不让宋月芝出门,宋月芝自己也不出来,来宋家都不多,更是从没去过姚家,她们姐妹上回见面是今年宋老头过寿的时候。
“你还好吗?”宋氏问宋月芝。
宋月芝苦笑着,点点头:“好,挺好的”
刘氏见宋月芝跟着宋氏过来了,笑容淡了些,只挽了宋氏的手,带着她去看准备的食材,说今日都有些什么菜色,让宋氏看行不行,把宋月芝晾在了一边。
宋月芝神色黯然地转身出去了,也没人管她,她一个人到花园里静静地坐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宋氏问她好不好?说实话,如今的日子是挺好的。吃喝不愁,马明从来也没有苛待她,儿女从来也没有不孝顺,孙子孙女都很乖巧可爱,她很快又要当姥姥了。
可她脑子清醒了,却依旧夜夜做噩梦,一时梦到马耀祖,一时又梦到宋思清,每每惊醒,整夜无法入眠。马明找大夫给她开了安神的方子,吃过几回药,也没用。
不管是在马家,还是在宋家,宋月芝都能感觉到,热闹温馨是别人的,她再也融入不进去了。曾经对她很好的丈夫,如今对她有关心,却再也没有爱恋了。曾经疼她的爹娘,对她只剩下客气了。曾经对她就只有客气的兄嫂,如今更是疏离。
宋月芝刚刚很想跟宋氏说一声对不起,为她以前的不懂事,任性,胡说八道,嫉妒,跟宋氏说声对不起,她知道,她这个姐姐最是善良的。可当时宋氏的眼神,让宋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宋氏很平和,平和地看着宋月芝,却像是在看一个外人。
人生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
宋月芝如今拥有了富足的生活,美满的家庭,可她的心魔,有生之年,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再也消解不了了。
她知道,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那边刘氏跟宋氏姑嫂聊天,刘氏问起姚珊的亲事。
宋氏笑着说:“珊儿还没及笄,不着急。”
“月容,原来那武家四公子,差点当驸马,结果没了的那个,是不是对咱们珊儿有意思?”刘氏偷偷问宋氏。
宋氏微微点头:“原来是的。可惜,唉,那孩子是个好孩子。”
“我跟你大哥都想着,珊儿最后肯定就定他了,结果”刘氏摇头,“不说了。倒也真不用着急,咱家珊儿又好看又有才华,不愁嫁。”
刘氏是完全不介意马丽玲和马月娇马正养在宋家的。如今不是曾经,要为吃穿发愁的时候了,她也不是贪财小气的,再说马月娇和马正可是刘氏的亲外孙,如今没了爹娘,她哪有不疼爱的道理?便是对马丽玲,刘氏都一视同仁,该有的绝对不会缺了她的,也不会因为宋月芝,冷待马丽玲。
只是对宋月芝,刘氏是面子情都不想做。若不是顾忌着二老的心情和马明的面子,刘氏是决计不准宋月芝再上门的。
马正长得像他舅舅宋思明,虽然一出生的时候有些不足,但姚瑶一直在给他调理身体。因为是二老照顾着,隔辈儿亲,这隔了两辈儿更亲,马正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大家都送上了给孩子的礼物,五花八门,都是心意。
家宴摆了两桌,男人要喝酒,坐了一桌,女人孩子坐一桌。两桌的菜都不一样,男人那桌口味重一些,给他们下酒,这边有孩子,清淡些。
宋月芝到吃饭的时候就过来了,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马丽玲身旁,低头吃饭,也不说话。任别人谈笑风生,都跟她没关系。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又在宋家玩了一个时辰,姚家人才离开。宋氏跟刘氏他们都说好了,这个月十五,一块儿到城郊果庄去采摘烧烤,也就再过几日。
回到姚家,老人孩子去睡午觉,醒来的时候又该吃晚饭了。
中午都吃得多,晚上做了清淡的素面,吃过就睡了。
翌日天刚亮,刘达来了。
姚大江才起,连忙出来,看刘达匆匆忙忙,脸色难看的样子,以为是马丽红身体不适,来请姚瑶和李郎中过去的,结果刘达开口,沉声说:“姨父,娘昨夜没了。”
姚大江神色一惊:“怎么回事?昨日见她不还好好的?”
刘达叹气摇头:“爹跟娘这一年都是分房睡的,娘夜里总做噩梦,昨夜倒也没什么动静,早上丫鬟去送水,开门就见娘上吊了。”
“这”姚大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都以为她好了,唉!”
“我去过姥姥家了。也没什么要帮忙的,爹只让我过来知会一声。”刘达话落,连口水都没喝,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宋氏没出来,正在给小乖洗脸,见姚大江回来,连忙问:“阿达怎么来了?是丽红身体不舒服吗?”
姚大江摇头:“丽红没事。月芝昨夜悬梁了。”
宋氏闻言,愣了好大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也是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