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江带着宋氏和三个女儿,跟宋强一起,出了姚家老宅,身后传来了朱氏的怒骂,孙氏的哭喊,姚大江铁青着脸往前走,没有回头。
“爹,他们是想干什么?”姚瑶问姚大江。姚修文之前都不在,像是今天才回来的,就出了这事,十有八九跟他有关系。
姚大江一脸怒色地说:“他们说老三被镇上学堂赶回来了,不让读了,是因为我在魏三少爷面前煽风点火,故意害他。”
姚瑶一听,无语至极:“姚修文说的?”
“老三没说。”姚大江对姚修文这个弟弟一直都不错。
“事情是因他而起,他如果真没说什么,那一家子人怎么都认定了爹是罪魁祸首,对爹喊打喊杀的?”姚瑶冷声说。
“你三叔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还护着我。”姚大江说着,叹了一口气。
姚瑶轻嗤了一声:“他有事求你,定然是故意做戏。”
姚大江皱眉:“不能,修文真的不是那种人。”
“爹就是太老实了。”姚瑶说,“姚修文是爷爷奶奶最疼爱的人,他从小到大读书花用的,全都是爹的血汗钱,如果他真把爹当兄弟,哪怕只是在爷爷奶奶面前劝几句,以往咱们一家在老宅也不会过成那样。”
姚大江神色一僵。回想从前,姚老头和孙氏苛待他们一家的时候,姚修文每次都劝,但不是劝姚老头和孙氏公平一点,而是劝姚大江和宋氏不要再惹二老生气,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姚大江觉得姚修文对他好,那是因为姚家其他人对他的剥削都是赤裸裸的,是明目张胆的,姚修文是唯一一个还肯做做面子的。但真要算起来,在姚家吃得最好,穿得最好,花钱最多的姚修文,是最大的吸血鬼
姚玫凑过来问:“不会真是那魏家三少爷故意找姚修文的茬儿?把他赶回来的吧?”姚玫向来不喜欢姚修文,因为姚修文在她眼里虚伪自私又无能。
姚瑶摇头:“不可能。我们跟魏三少爷只是做了一笔生意而已,都谈不上什么交情,他没那么闲,专门去找姚修文的麻烦。听说镇上的学堂是魏老爷出钱办的,我猜姚修文是自己惹了什么事,才被赶回来,回来之后听说我们跟魏三少爷有来往,就想让爹帮他去求情,让他回去。他们口口声声说是爹害的姚修文,姚修文想解释的话,早就说了。他故意不说实话,等那一家人打骂爹的时候,他再出来帮爹,好让爹念他的好,心甘情愿地帮他。”
姚瑶话落,姚玫气得不行:“姚修文太阴险了!想让爹帮他,没门儿!”
宋氏叹了一口气,想到姚家老宅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就觉得心中郁结,偏偏血缘维系的关系,又不是能彻底摆脱的。
宋强之前一直在冷眼旁观,没有说话,这会儿才开口,看了姚瑶一眼,然后神色严厉地对姚大江说:“别人都说你没儿子,但你自己看看,在姚家谁会真心对你好?只有我妹子和她给你生的闺女!要不是不想让我妹子难做,今天我保准把那姚大海打个半死!以后大江你要是敢有别的心思,对不起我妹子,我饶不了你!”
姚大江神色有些羞愧:“大哥,都是我的错,以往让月容跟着我受苦了。我发誓,以后不会了。姚家那些人分家了,我们不是一家人了,我爹我娘生我养我,我每月一吊钱敬着,其他人,我不欠他们的,谁也别想再把我当傻子!”
回来之后,宋强和姚大江又撸起袖子接着盖房去了。
刘氏拉着宋氏问到底怎么回事,宋氏就一五一十说了。宋老头和周氏都在旁边听着,宋老头连连叹气,周氏难免心酸,觉得宋氏过去那些年受了不知多少委屈,回娘家总也不说
等到晚上人都走了,宋氏让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儿,她脱了姚大江的衣服,看着他背上一片一片乌青的印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们怎么这么狠的心啊!”
宋强带人来做工,怕中间有扭着摔着的,第一天就往这儿拿了一罐子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以备不时之需。宋氏用干净布沾了药酒,抹在姚大江背上,然后用手揉开,一边揉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姚大江叹了一口气说:“月容,我没事,你别哭了,让孩子看见不好。等房子盖好了,我一定拼命干活,让你跟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
姚瑶带着姚景泽在溪边看月亮,远远地看到一个人过来了,走近了发现是姚修文,依旧穿着那身月白的长衫,腰间的扇子都还在。
“二丫,你爹呢?”姚修文看着姚瑶微微一笑问道。
“姚修文,当白莲花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姚瑶似笑非笑地问。
姚修文愣住了:“我是长辈,你怎么能直呼我的名字?什么白莲花?”
“整个姚家,不管发生什么事,反正就你最清白,最无辜,最惹人怜爱,不就是一朵风中摇曳的白莲花吗?”姚瑶笑了。
听起来像是好话,不带一个脏字儿,但姚修文就是感觉到了姚瑶对他深深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