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物资。
不提汉人天生就该为满人效力,卖肝卖肾的缴纳贡品的问题。单论价格,山东的烧酒可太便宜了。不仅比关外的烧酒便宜,哪怕比起直隶最便宜的酒作坊里头的劣酒也便宜了许多。
幸好霍崇贪财,愿意用这个价钱不断出售烧酒。不然的话,这大冬天的,没有酒喝着,没有点麻辣兔腿啃着,大家真没办法在这冰天雪地里出兵。光靠啃冻到硬如铁石的馒头,满人大概只能维持不冻死吧。
在盛京政权花了大价钱购买物资相比,霍崇这边也花掉了太多钱购买以前要送往京城的漕运。
正如龚宇所言,漕运本身的粮食在本地价格非常低。
各省漕粮的征兑截至限期为每年十一月,届时,各监兑官须坐守码头,验明米色,将各船米数兑足,面交押运官。漕船起运日期,各省不同,根据路程远近而定,南方六省的漕粮称为“南粮”,南粮定有运过淮安的时间期限,称为“过淮之限”。
漕粮由征收到运抵通州入仓,手续繁杂,运费繁巨。所谓“南粮三四百万石,连樯五千余艘,载黄达卫,以行一线运河之间,层层倒闸,节节挽牵,合计修堤防、设官吏、造船只,每漕一石抵都,常二三倍于东南之市价,虽不能知其确数,所费岁皆以千万计矣!”
各种漕耗、漕费与漕粮一起征收,由漕粮纳户负担,而纳户的实际负担,要超出额定之征。各州县征收漕米之时,利用淋尖、踢斛、划削斛底、改换斛面、取样米、取斛面余米,以及利用米价的变化折征等手段,盘剥纳户。
贪官污吏利用浮收勒折中饱私囊,道光以后“浮收中饱由来已久,官民习以为常,故每办一漕,额多至州县官,立可富有数十万之巨资”。
虽然霍崇根本不用支付过多费用,也不等于霍崇就可以一毛不拔。
等霍崇的人马抵达镇江之时,高庞又前去拜见老师陈铭泰。本以为老师会拒绝见自己,不成想刚一通报,老师就派人把高庞叫进去。
见过老师,刚坐下,陈铭泰就问道:“高庞,听闻将军收了漕运的粮食,还都按数给钱。”
高庞没想到老师竟然这么在意,忍不住显摆,“老师可知,我大汉军队征兵,入伍者都要先学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歌中唱……”
用江浙口音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难免有些古怪,不过高庞还是唱了。唱到一半,忽然听得有人笑着端茶进来。却是老师的女儿陈小姐。
她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掩着嘴,差点大笑。高庞刚把歌曲全部唱完,陈小姐忍不住问道:“高师兄,难道你们唱这歌就不会脸红么?”
高庞苦笑道:“我最初倒是脸红,可那些军人没有。毕竟这歌里头字字句句都关乎大家生活,甚至是关乎百姓生死。他们大多都是山东人,若是军队军纪败坏,遭殃的先是山东。”
陈小姐愣住了,思忖片刻连忙道歉:“高师兄莫怪。我没见识,只是随便说说。”
陈铭泰从头到尾都没笑,他双目微闭,此时才睁开眼说道:“霍将军所做,就是歌里所唱,买卖要公平,不许抢掠。对吧?”
高庞连忙答道:“正是。”
陈铭泰随即问道:“既然霍将军要用这办法安定人心,他又不会点石成金。不知会派人做盐务?”
高庞本来努力维持脸上的微笑,听老师如此说,这份挤出来的从容再维持不住。定定神,高庞说道:“老师。都督问过我,可否愿意做盐务。我倒是愿意,只是没有适合的人。虽然我从未做过盐务,至少是听说过里面种种,着实水很深。”
陈铭泰哼了一声,“你这能耐,我不怕水太深,而是担心你克制不住贪念。”
“呵呵。老师,几万两银子在面前,我不会不动心。只是拿了钱,就洗脱不干净。都督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我跟着他出将入相,以后荣华哪里是几万两银子能比。再说,我以前提起这等事,就觉得必须铲除。让我与他们同流合污,却也不是我本意。”
陈铭泰听到这话,盯着高庞看。高庞感受到不小压力,就问道:“老师,若是可以,我想请老师出山一起做盐政。若是老师在,我就敢放心接这个差事。”
本以为老师听闻徒弟要招揽老师,会被老师骂。高庞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不成想陈铭泰冷冷的说道:“若那霍崇真如你所说,有那般能耐。可以马上打天下,还能马上治天下。他就不会专用你这一个人来垄断盐务。若是他任用你一人来垄断盐务,也不过是个满清第二。又有什么好追随的。”
高庞不高兴了。老师的话对不对没啥好说,但是老师的话对于霍崇着实贬低的很,连带着把高庞也给取笑了。
大概是高庞脸色太难看,就听陈铭泰笑道:“哈哈,你是不服气,还是无计可施?”
高庞也有些气不过,反问道:“既然老师如此看不起人,那为何还要考功名?”
陈铭泰明显被这话打击到了,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不过他竟然没有撵高庞走,更没有立刻发怒。而是气冲冲站起身走到窗口。
高庞也过意不去,然而刚开口,就听老师喝道:“闭嘴,老实坐着!”
高庞哪里敢坐,站起身。就见陈小姐也一脸怒气盯着自己,应该是为老爹遭到侮辱而不满。
过了一阵,陈铭泰转过头,“唉,高庞,你说的没错。我是看不起满清,可我还是去满清哪里求了功名。霍崇这人起身草莽,寂寂无名。眼见他这样的人突然有了今日地位,又攻克江宁,祭拜朱元璋墓地,成了反清正统。我心里的确不忿,就刻薄了。若没遇到这等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胸不过如此而已。”
陈小姐气鼓鼓大声说道:“爹!你没错!是高师兄胡说八道!错的是他!哪里见过当面顶撞老师的!”
女儿如此站在自己这边,陈铭泰不禁有了笑容,“说得好,就该骂高庞。你去外面找根棍,回来揍他!”
高庞一阵尴尬,却见陈小姐向父亲行了个礼,“爹,高师兄,我先告退。”
等陈小姐离开,陈铭泰坐会座位上,“高庞,我虽然刻薄了些,不过那话却没错。明清几百年来,盐政养活了几百年的无数贪官。便是朱洪武剥皮萱草,痛下杀手,也没能治理过来。盐政继续贪,百姓们继续受苦。若是你追随的霍将军真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英明。不,你是说他圣明。若是他真圣明如你所说,此事定然可解。真到有解之时,不用你劝,我就到霍将军麾下效力。”
老师说到这个地步,高庞已经没心情请老师出山相助自己。告辞之后回去的路上,高庞左思右想,把知道的盐政事务在心中理了又理。却找不出治理的思路出来。
正如老师所说,盐政几百年来养出无数贪官,若是能解决,几百年中无数聪明有德之人早就解决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连剥皮萱草都只能短暂起效,到底该怎么才能解决呢?
怎么都找不出思路,高庞索性去见霍崇,将疑问讲了出来。
霍崇听完哈哈大笑:“没想到陈先生果然是名士。竟然提出这么一个刁钻的问题来。”
高庞干笑两声,“都督可有破解之法?”
“有啊。”霍崇果断答道:“既然食盐引发的问题在于暴利,天下人又需要吃盐。那就增加食盐产量,降低销售价格。没有了暴利,贪污就在可控范围之内。”
高庞眨巴几下眼睛,只觉得这话每一句都能听明白,可合到一起就完全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