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然而,已经晚了
这天十二时四十二分,前胜利煤矿党委书记曹心立在胜利煤矿医院因肝、脾破裂,伤势严重,经抢救无效,死在外科手术台上,终年六十五岁
刘凤珠得知曹心立被踩伤送到矿医院后,马上打电话给曹务平、曹务成两个儿子。
大儿子曹务平没找到,市**值班室的同志说,曹市长正在和吴书记、束市长一块处理一起非常严重的突发性事件,有什么事可以留言。
刘凤珠没留言,放下电话,马上就打小儿子曹务成的手机。
曹务成手机开着,一打就通了。
然而,没容刘凤珠开口说话,曹务成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妈,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牌楼区法院已正式受理我的行政诉讼案了。你家曹市长终于让我送上了被告席,这送上被告席就意味着”
刘凤珠真火透了,拖着老年妇女惯有的哭腔骂道:“曹务成,你这个孽障!胜利矿出大事了,你爹被人踩得快要死了,你还和我说这些事!你这个孽障是不是要逼死你亲妈呀!你还有一点人性吗?!”
曹务成这才慌了,说:“妈,你别急,千万别急,我马上开车过来。”
然而,曹务成开着自己破产后新买的“高尔夫”车赶到胜利矿医院时,曹心立已经咽了气。刘凤珠满脸泪水,痴呆呆地守着曹心立的遗体坐着,像一尊受难者的雕塑。
曹务成揭开蒙在曹心立遗体上的白布单,哭喊自己父亲时,刘凤珠仍在痴迷中久久没有醒过来,总觉得丈夫曹心立的死不是真的;总觉得面前这个怀揣手机,一身名牌的小儿子很陌生,就连他的哭喊声也很陌生。
真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发生,在什么时候发生,又是怎么发生的?
往事如烟,一幕幕浮现在刘凤珠眼前。
好像就在昨天,在矿上当党委书记的丈夫回来了,几盘小菜一壶温酒,丈夫喝两口,也让务平、务成这两个在矿上工作的儿子喝两口。喝到忘形时,爷儿仨还会压小嗓门划几拳。那时,家里没有市里的大官,没有几百万的大款,只有温馨的亲情,父子情,母子情,兄弟情。那时没改革,家里并不富裕,和矿上的普通干部工人一样,这个矿党委书记的家连彩电都没有,一台黑白电视,还招来一堆左邻右舍的孩子过来看稀奇。那时,务平和务成这弟兄俩多要好呀,她这个母亲,就是到死也忘不了小时候他们分吃一只旺鸡蛋的事。小弟兄俩把旺鸡蛋称做鸡,不是用刀切,而是很认真地分,小鸡腿,小鸡翅膀。谁分谁后捡,小弟兄俩从来没闹过气。
后来,务平上大学了,进步了,从矿上进步到市里,从区长进步到市长。老头子当面端着架子,背后乐得合不拢嘴,多少次在床头枕畔和她说过,“行,务平比我强,日后没准能进步到省里去。”
后来,务成辞职了,做起生意了,先发小财,后发大财,听说在城里**大酒店一顿饭吃掉五千块,抵他爹一年的工资。听说他一笔生意转手就赚十几万,手机、小车不停地换。
左邻右舍真羡慕哩,说,“曹嫂,你真是有福哩,两个儿子多出息呀!一个当大官,一个当大款!这人间的风水都让你们老曹家占尽了!”可他们哪知道她刘凤珠的苦处!自从出了大官和大款,一个家连个团圆饭都吃不成,爷儿仨只要碰面就吵,就干。当然,主要是两个当官的对付一个大款。闹到今天,益发不可收拾了,老丈夫倒在了阻挡工人卧轨的道路上,亲兄弟俩不顾死活地完全撕破脸皮,到法庭上打起了官司,她这个妈还咋当呀,日后咋办呀?
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能回到从前,那多好呀!她这个母亲不要大官,不要大款,只要两个听话孝顺的好儿子,只想在他们下班后,给他们温好酒,倒好茶,抱着孙子、孙女看着他们和和气气地在一起吃喝、嬉笑
然而,再也不可能了,充满亲情温馨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刘凤珠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