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磕下第二头,一起一落,宛若天地破灭般,令他灵魂颤抖,心绪在短短刹那回放了千万次回忆,一眼,就是一万年,一万年的岁月里都品味着失去的痛苦。
“二梳斩尘心。”隐约有琅玥阁的天音回响在每个人心头,令微师兄诸人目光倏寒,十指紧摞,凝视着身前的小师弟,对他的痛苦深有体会:“这真的是世间莫大的残忍啊。”
“世间,最苦不过离恨天,最难不过放下,众生皆苦,只因放不下,痴儿,你何不放下,成全她,亦成全你自己,你可见过她有此刻这般接近武道吗。”
云灭捻花而立,仿佛渡尽世人的上神,如是劝道,而她之身躯竟宝相庄严,亦现琅玥上仙神影。
“琅玥阁,若是逼她,她能这般洒脱,这第三梳之下,前尘往事空,从此,她山高海阔随意跃。”云灭淡淡合印,身后神光渐寂,仿佛一卷画轴收起琅邪阁的风貌。
琅玥阁中,她的容颜在消失,亦如此刻,将斩去心里对箫楠的影子,亦如此刻,箫楠眼睁睁的看着她斩下过往,拾起无情道,证那无情仙道!
“洛妖精,你给我醒过来,你不是七窍玲珑,精通人心,缘何那么糊涂。”
此刻,少年恨欲狂,欲灭九天十地,然而身躯却闯不过云灭的境界之墙,反而被撞的气血躁腾,坚硬的武心寸寸粉碎。
“琅玥阁,你们该死!”他跌落于地,极为无力的望着那画中的女子,正像天边的晚霞一般可望不可即,一眼就是永恒,从此相见不识君,甚至于为敌!
琅玥阁,无耻至极,要他亲眼见证,洛妖精跪在琅玥阁斩下有关他的一切,拜进琅玥阁,这是要斩他的武心,粉碎他的斗志,够狠毒。
“师尊,我磕下这个头,成为琅玥阁弟子,你是否兑现诺言,带我前往斗天星宗,见我小师弟,箫楠?”然而,那镜光中的女子竟于第三磕落地前抬起头来看向云望,如是问道。
这一问,琅玥齐震,诸神像光辉摇曳,仿佛莫大的亵渎!
“嗯?”云忘手中的梳子停顿下来,最后一梳只念到半句,漫天清唱戈然而停,连同山下神圣超然的云灭,亦目露错愕,一张张琅玥阁之人的容颜都于此刻倏然变化:“怎会?”
她们要少年见证洛妃仙归琅玥如归道,一往无前,心不悔,要证明琅玥阁没有胁迫,没有诱惑,以此来让他绝望痛苦,然而这一刻极为打脸!
“三磕琅玥万事空,哈哈哈,笑话,有情方能天地不老,无情最是草木一秋,你们求无情之道,然而,终归有一日会败于有情之道。”
大师兄商充满讽刺的大笑响彻天宇,银戟挥舞,犹如战神,直指神色陡然难堪的云灭,犹如神灵傲然:“回!头!是!岸!”
“唔!”一声闷哼,云灭心剑凝滞的神影如镜光粉碎,砰然后退,一抹鲜血从口中溢出,脸色隐隐苍白,却挥手制止云绝诸人的担忧,略有复杂的看向阁内那道倩影,最后落向微有迷茫的箫楠:“我的确猜错了些事。”
“人世间多余的感情,果然是一种极深的牵绊,刻于血肉,融铭灵魂,影响武道修行,正因如此,才更该斩掉。”她重新捻花结印,神色复苏起怜悯:“叹众生皆苦,有情必孽,何苦。”
她极于无情,以无情立心,以无情为荣,视为至理,反驳箫楠,劝他放下,然而,被洛妃仙这至情至性的一问,动摇了无情心,亦动摇了整座琅玥阁!
可是仅仅是一刹那,更让她坚定琅玥的道是对的。
洛妃仙是数千年漫长光阴以来,唯一一位在斩情梳下,梳下两次青丝后,依然保留着对红尘念的眷恋之人,不曾完全斩尽,然而,这是个小小的意外!
“呵,自欺欺人,琅玥阁,不仅可笑,还可悲,若你们这样的圣地能成道,世间谁不能成道?”
箫楠对云灭的自圆其说,厌恶极致,更多是感到讽刺,世间,有一种人将谎言当真理,时日久了,便连自己亦信了,琅玥阁上下,何曾不是这样的?
“随你如何说,我琅玥阁是不会错的,痴儿,醒不来的是你,你和天地卑微的众生没有区别,不尊吾道,只会草木同尘,而我们琅玥阁之人会接近于仙。”
云灭并没有被激怒,反而是一副更为慈悲的神情,她的宝相庄严令琅玥阁弟子被撬开丝缝隙的武心倏然合拢,反而生出了丝自责:“我怎能质疑座师的道呢?”
“一群活死人,真是无药可救,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言半句都嫌多。”微师兄狠狠的呸了口,而箫楠和角更是觉得像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斗天星宗,以有情入道,讲的是敢为守护挚爱而站出来,是以越战越勇,看似是舍,其实是得,而琅玥阁的无情道是除却自己外,诸情诸念诸生诸物尽皆可抛弃,以极为纯粹的武心去修行,这种得,于他们看来就是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