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渐渐隐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峥嵘碑前枯站一夜的众人,丝毫没有觉得疲惫。
尽管今日便是立宗大典,但在此时,众人的目光依旧落在石碑上。
数个时辰前,宁白峰这三个字,由五入六,震惊群山上下。
甚至从某些年老的长老那里传出,现在的上阳峰主卓心远当年就算破境入剑坯,也依旧只是在第六层。
无涯道宫袁尚与人闲聊的一番话,同样被传了出来。
道家修行讲究十二重楼,从最初的炼筋直到最后的通天,共有四大境十二小境,而剑修则不然,自剑气开始,便高出世间练气士与武夫一筹。
虽然众人登楼时间尚短,无法完全体现实力,但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若是将登楼视作来日修行成就的话,以宁白峰的资质,将来......
多余的话,袁尚没说。
但只要听到这番话的人,全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也跟着沉默。
天边渐亮,旭日即将浮出云海。
云台与群山间的众人全都在等待,既是等待着立宗大典的开始,同样也是等待那名白衣青年走出剑阁。
毕竟踏上六层楼,已经远超同辈,甚至比很多剑胆境长老都强,已经能与峰主比肩。
如此成就,也该出来了吧。
......
......
骄阳越出云海,第一缕光芒如剑光照亮天地,撞在九层琉璃瓦片上,整座剑阁瞬间光芒绽放,绚丽的光辉令人睁不开眼睛。
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东方天际,云海间的群山被镀上一层金甲,威严壮丽。
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正当众人为如此景象而震撼时,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传向四方。
“七层楼!这怎么可能!”
当剑阁光芒弥漫,众人睁不开眼时,那个名字再次悄然出现变化。
峥嵘碑上,宁白峰三个字再次跃上一层,仅仅屈于桓君之下。
看见这一幕,众人所受到的震撼,比看见日出后的剑阁景象更为猛烈。
一日之间,七层楼。
云台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震惊无言。
......
......
上阳峰。
岳寒衣眼神迷惘,脸色煞白。阳光照在脸上,并没有显得光彩照人,反倒有些惨如金箔。
同为剑胆境,他知道自己与宁白峰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他自己极为勉强的踏上五层楼,已经与当初的裴千山比肩。纵然是祁玉和南秋野,也差不了太远。
这样的成绩足以令他自傲。
然而峥嵘碑上的那个名字,直接将他的自傲踩在泥地里,而且毫不留情。
若是六层楼,他在有生之年,努力之下并非奢望,但若是七层楼......
桓君半步无上,也都只是八层楼。
岳寒衣有些绝望。
卓心远看着他,叹了口气,“世间强者辈出,一山更比一山高,若人人都是高山仰止,那又如何分辨出高低。”
他伸手拍拍岳寒衣肩膀,语重心长道:“高山在前,难道低的那些山头就不需要了?不是这样的道理。若只盯着最高的那座山,必然会错过更多的风景,有些时候着眼于当下并非是坏事。”
岳寒衣转头看着师傅。
卓心远平静的笑道:“你的资质已经不错,放在世间其他宗门,早已是一门首徒,没必要过于妄自菲薄。”
岳寒衣缓缓张嘴,沙哑道:“所以,师傅是要告诉我,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卓心远哑然失笑,“是有这个意思......”
“不!”
岳寒衣打断他的话,“我想试试!总有一天,我也会登上七层楼!”
或许是年轻人不服输,也或许是师傅的话刺得他心里有些痛,他那股绝望感转成了一把火,燃烧在心湖上。
这把火,名叫不甘心。
卓心远先是诧异,然后畅快大笑。
......
......
吴子起御剑落在石台上。
他激动地浑身颤抖,脚步没站稳,险些落进水里。
自宁白峰入阁后,他便不时飞上云台,去看峥嵘碑上的讯息,然后不断传回剑池。
看见吴子起这个样子,剑池上的弟子们全都紧张不已。
阮蔓蔓最是心急,问道:“吴师兄,怎么样?师兄是不是出来了?”
郎平尽管没有说话,但跳动的眼神却还是出卖了他。
感受着众多剑池弟子的目光,吴子起激动的情绪缓缓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大声道:“师兄已经......正式踏上剑阁七层楼!”
剑池上一片寂静。
好半晌,众人面面相觑后,大声欢呼起来。
比自己登上七层楼还要高兴。
......
......
两峰之间的客居里。
祁玉与南秋野已经回来,正在与自己的师傅围坐在一起。
桌上放着一碗水,水面上的影像正是峥嵘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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