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包含宁白峰强大的自信。
他是真没想过自己不能扛起山河碑,但落在别人耳中,却显得有些不支天高地厚。
一国国运,世间近乎无人能一肩挑起。
圣人或许可以,但很明显,这名白衣青年不是圣人,甚至与圣人相隔无数万里。
圣人之所以称圣,修为只是其次,身负大气数才是关键。
一肩挑起一国国运,非大气数而不可为。
陈松风自认没有这样的气数,在他眼中,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这样的气数,哪怕是将所有人气数叠加在一起,一样没用。
他看着白衣青年,心中感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
无人相信宁白峰能一肩挑起燕国气运。
要知道,大燕王朝国势雄健,国土面积近乎占据坤洲北境的一半,其他小国都要仰仗大燕王朝鼻息。若是任由其吞并扩张,直接就会与坤洲中部西边的大洛王朝接壤。
小国国运,或许能找到一肩挑起之人,比如宰相,比如帝王。然而大燕王朝国土广袤,生民万千,所蕴含的气运,更是恐怖。
想要一肩挑起,自身需要的气数更是海量,简直堪称是天之骄子。
宁白峰手掌按在石碑上,感受着石碑上传来的冰凉。
山河碑高达三丈,碑首为宫殿顶式,与巍峨的坤泰殿极为相似。碑身青苍,光华如镜,永镇山河四个字苍劲古朴,碑身侧面边缘缀以卷草叶纹,使石碑显得缛重,端正。碑座方正,配以刀枪剑戟纹路,凸显出大燕王朝雄壮尚武的风采。
尚未搬动,宁白峰就已经看出山河碑的厚重。
单就石碑本身而言,阴神境宗师都不见的能够轻松搬动,更何况在这四个字的压制下,想要搬动简直是痴妄。
但宁白峰并不畏惧。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从未想过自己不能搬动。
所以,他单手前平举,像是随时准备握剑。
殿前众人看见这种情况,心想你这是要推倒石碑?
有些人暗自嗤笑,心想真是装模作样。
时间在各种疑惑与质疑的心思中,缓缓流逝,然而石碑却丝毫不见动静。
阶梯上,嬉笑嘲讽声渐渐响起。
老皇帝站在高处无声注视。
中间阶梯上,陈松风暗自叹息。
各大宗派来此观礼使者,议论声里满是不屑。
宁白峰充耳不闻,只是平静的注视眼前山河碑。
石碑之重,并不只在其本身,而是那四个字的重量,想要搬动并不能靠蛮力。
有风吹过,撩动青年身上的白衣。
巨大的龙龟依旧神情呆滞,纵然身躯尚未化作石质,却依旧与石雕无异。
站在龙椅下方的安王有些不耐烦,尽管刚刚被皇兄警告一次,但此时实在忍不住想出声,因为他觉得此人就是在浪费时间。
“若是没那个本事,赶紧下来认罪!丢人现眼!”
有安王牵头,下方百官朝臣嘲讽喝骂的声音大了起来。
“山河碑岂容你如此亵渎!”
“我大燕皇宫,怎能让你随意放肆!”
“退下来!”
......
众多宗派观礼使者并未出言讽刺,毕竟对方再丢脸,那也还是鼎剑阁弟子,没必要平白招惹麻烦。
只是替那些喝骂的朝臣担忧,若白衣青年真是恼羞成怒,广场上估计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刚刚册封的大燕太子是个年青人,听着越来越大的吵闹声,觉得有些不成体统,尤其是父皇身体抱恙,如此吵闹对精神不利,有必要出言喝止。
正当他准备向老皇帝请示的时候,一阵大风骤然
刮来,吹得众人衣衫凌乱。
喧闹声瞬间被大风压制。
百官朝臣、宫女嫔妃立即乱糟糟的整理仪容。
唯有观礼修行之人神情自若。
陈松风眉眼下压,手中书本往前一托,大风立止。
如此一遭,殿前混乱一片。
此等情形下,自然也无人注意脚下。
直到某个宫女弯腰抚裙,发现旁边桌案上的酒樽微微震动,连带着酒樽里的酒水涟漪不断。
随着震动加剧,酒水被震荡出来,酒樽嘭的一声倒在桌上。
地面的震动,已经让所有人都察觉出来。
“石碑!”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越来越多的人目光转向石碑处。
只是这一转,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殿前的杂乱声平息下去,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被眼前景象惊的目瞪口呆。
站在石碑前的宁白峰,身上白色衣袍被风吹动,猎猎作响。
手掌前方高大的石碑,被风拖住碑座,缓缓抬起,脱离龙龟背部。
山河碑真的起来了!
殿前所有人都呆住了,但有一人却极为清醒。
陈松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神微动。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中墨笔,凌空写画。
浩然之气凝于笔尖,以此为墨,缓缓写出石碑上的刻字。
石碑刚刚抬起不过一尺,宁白峰只觉一座大山倾压下来。
轰!
石碑重重落在龟背上。
龙龟承受不住这股重量,重重砸在地面,仰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
广场上平铺的石砖瞬间碎裂,一直向外蔓延到远处的宫墙上,震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缝。
如此震动,瞬间将殿前阶梯上的人惊醒,不少人因此直接滚落下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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