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宁白峰端起酒碗,喝酒解乏,同时也在暗自思索。
凡俗间的一国皇帝从来都不能修行,想必便是此理,因为只要踏上修行,便握不住玉玺,同样也掌不住一国气数。
凡人称这些冥冥之中的无形之力为天地气数,而修行之人却理会更深,称之为天道威势。
天道之下,众生皆蝼蚁。
所以才有那么多修行之人想要突破这方天地,去寻找更大的自由。
宁白峰扭头看了看窗外天空,苏老这些踏出天外的圣人,真的找到无所顾忌的自由么。
忽然,天空中一道细小剑光出现在目光所及之处,
东羽立即放下酒碗,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签筒,筒口传出阵阵嗡嗡声,
信剑急速掠来,穿过窗户,飞进签筒里,将签筒撞的叮当作响,片刻后才安静下来。
东羽立即倒出信剑,手中剑气吐露。
信剑上悬剑山标识再现,随之浮现在二人眼前的还有一句话。
天渊有变,速速归返。
东羽立即脸色一变。
信剑如此之久才归返,却带来这样一则消息。
悬剑山外,春秋天渊,天渊有变,悬剑山必定不能幸免。
宁白峰也是眉头一皱,随即安慰道:“先别多想,具体如何谁也说不准,我们先赶去悬剑山再说。”
东羽脸色沉重的点点头,收起信剑和签筒。
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来的是失去一条手臂的梁涣。
进屋之后,梁涣觉得屋内气氛有些沉重,有些不明所以。
宁白峰看着梁涣,笑着打破沉闷气氛,说道:“梁前辈伤势是否
无恙,秦二娘和扶游好些了么?”
梁涣苦笑一声,“我倒是没什么,只不过缺了条胳膊,倒是二娘,她胸腹筋脉窍穴崩断,这辈子就算拿得起刀,也只能杀鸡而已,至于扶游那孩子,受了些伤,细细调养也无大碍。”
梁涣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枚手镯,从中拉出一件血红蟒袍。
手镯宁白峰刚刚见过,就是何尉手上那枚,此刻到了梁涣手上,说明这东西和玉玺虎符一样,都是酬劳。
手镯能存物取物,却又不是芥子袋和日月壶,想来应该是随身武库一类的宝物。
东羽虽然心中有事,依旧是被桌上的血色蟒袍吸引过去。
衣袍殷红如血,却又如同上等绸缎一般光洁柔滑,光线映照,如水波般流淌其上,细看之下,衣袍上的根根细小丝线如同活物一般,不断扭曲窜动。
宁白峰看着汉子,不明白这是何意。
梁涣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右肩,想起昨晚与高瑾对战的一幕,心中依旧有些余悸,然后将衣袍的情形细细讲了一遍。
东羽摸着下巴说道:“好邪性的一件法袍。”
梁涣点点头,说道:“宁公子,我想用此物跟你换取一些药物,不知是否可行,不够的话这只手镯,以及我那杆枪卖都给你也行,反正我现在失去一臂,留着也作用不大。”
宁白峰突然觉得有些愧疚,说到底,这些毫无道理的事情是因为他二人导致,所以才让梁涣缺失一臂,秦二娘和扶游卧床不起。
梁涣这个朴实的汉子,不仅没有怪罪他们,反而还拿出所有能拿的出手的宝物,只为换取一些药物。
宁白峰心里堵得慌。
东羽将血色蟒袍推回汉子面前,问道:“梁前辈今后有何打算?”
梁涣想了想,说道:“应该会继续回松原,重建松间客栈,毕竟住习惯了。”
宁白峰从芥子袋里取出最后的一些药物,全部放到桌上,说道:“梁前辈,这些药物就当是我们住客栈的房钱,不用拿什么宝物换,还有,苍松老妖并没有死,你若是继续留在松原,比我们更需要这些东西。”
梁涣愣了一下,“苍松老妖没死?”
东羽点点头,“自爆半截树心,断尾逃生,就算不死,也只能躲在松原苟延残喘,但是依旧不可小觑。”
梁涣朴实,但并非迂腐,听到东羽的话后,略一思索,收起桌上药物和血色蟒袍,抱拳道:“二位公子高义,梁涣感激不尽,既然那老妖重伤未死,想来更需要血食,我更该返回松原,必不能让那老妖继续残害他人!”
宁白峰站起身,郑重抱拳行礼。
即为愧疚,也为江湖道义。
梁涣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问道:“不知二位公子仙乡何处?”
一声仙乡何处,便是互相道别。
东羽笑道:“大洛王朝悬剑山。”
宁白峰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离洲大宁东海的滨海县已经毁了,以后就算回去,也只是瞻仰故地,住应该不会住那里,最后想了想,“回元山鼎剑阁。”
不出意外,将来很有可能会在那里住下。
梁涣点头道:“只要我还没老死,二位公子以后路过南燕,请务必来松间客栈喝酒。”
修行之人只要突破玄妙,寿数都长,凡人甲子为一生,对修行之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闭关而已,下次见面就有可能是一人站在碑前,一人躺在土里。
梁涣离去不久,临潼关内便响起地动山摇的马蹄声。
半日之后,两道身影出关离去,
一人头戴斗笠,一人身穿白衣。
一人归家,一人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