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卫见他浑身元气未动,没有用那浑身一震酒气消散的无耻手段,酒意却逐渐消散,心中暗自称奇,笑道:“想不到宁兄酒量天生不弱,有意思!”
宁白峰醉态尽去,说道:“我这才多大一点,你那才叫酒量好,不能比。”
薛长卫眼睛一亮,“看宁兄这意思是没喝够,那就继续来!平日里一个人喝酒忒没意思,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转过头,薛长卫对着亭外婢女吩咐道:“将洛家山送的百年青竹酒拿来,今天我要大醉宾客!”
不多时,几名婢女去而复返,携酒而归。
薛长卫拍开泥封,笑道:“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
说完话,举坛,仰头,清亮的酒液倾泻而下,灌入腹中。
俗话说酒气壮胆气,宁白峰三杯烈酒下肚,只觉豪气顿生,大笑一声,同样举坛豪饮。
两人动作一致,瞬间起了斗酒的心思,大有不将酒坛喝空不放手的意思。
站在凉亭外的婢女看着眼前情景,也是大为惊奇。船主好酒,且酒量极佳是薛家尽知,但却从未如此放浪形骸。今天遇到这白衣青年,如此饮酒,还是首次。
这些婢女交头接耳起来,议论这名白衣青年虽然不算英俊,但这白衣大袖,神情豪迈,显得英姿飒爽,极为潇洒耐看。甚至开始打赌,船主和白衣青年谁先喝完,谁先醉。
酒坛同时放下,薛长卫眼睛更是发亮,“再去拿酒来!”
外面的婢女吐了吐舌头,这时候只求看热闹,哪还去劝阻,转身又去拿酒。
宁白峰和薛长卫又是一人一坛,斗了个旗鼓相当,一炷香的时分,已经喝了三坛。
再次放下酒坛,宁白峰打了个酒嗝。绕是他体魄非凡,能化解酒气,但三坛酒下去,依旧感觉脚步有些虚浮,如同踩在云朵上。
而对面的薛长卫三坛下去,只不过是脸色微变,但却毫无半分酒意,不觉心里好生佩服。这样的酒量,估计也就只有他见过的三人能够相比。
宁白峰一手按在桌面的酒坛子,支撑着身子笑道:“我认输,薛兄海量。”
薛长卫大笑道:“不靠其他手段,只凭身体,能喝三坛百年青竹酒不倒,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如果我没看错,你今天是第一次这么喝酒的吧。”
宁白峰笑着点头,然后好奇的问了一句,“第一个是谁?”
薛长卫右手一扬,大拇指指向自己的鼻头,“我!”
瞬间,两人哈哈大笑。
宁白峰只觉胸中积郁之气,随着大笑宣泄一空。自从离开家乡来到这方天下,他心里积攒了太多的事,老乞丐的死,李婉被抢,湘云府的阴谋混战,元宵坠船的那一夜,绿柳山庄的封闭,以及紫竹林秘境里的险死环生。
一路走来,他几乎如履薄冰。生怕在某个时候踏错一步,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他不怕死,但他怕做不到曾经答应的那些事,所以他什么事都会多想想,努力的想活下去,努力的去练剑,练字,只求更强一点,活的够久一点,答应的事能够做得更多一点。所以他的心神,从来都是紧绷的。
而这种豪放畅饮,无所顾忌的大笑,让他紧绷的心神缓缓松懈下来。
张弛有度,收放自如方为正道。
这一刻的感觉,终于让他领会到酒的妙处。
笑过之后,宁白峰豪气干云道:“拿酒来!”
薛长卫笑的更是畅快,“拿酒来!”
酒坛鱼贯上桌,到手之后转瞬既空。
两人都没有用元气解酒,喝到后来举不动酒坛,就让婢女拿来两只大碗,不停的给两人倒酒。
推杯换盏间,两人相谈甚欢。
薛长卫身为世家子弟,更是一船之主,走南闯北多年,见闻极广,兴起之下,口吐莲花,各种趣事信手拈来。
宁白峰以趣事佐酒,听的如痴如醉。到后来也不只是听,也诉说着自己一路上的见闻,以及多少次的险死环生。甚至说到被揍逃命时的丑态,还哈哈大笑起来。
就喝到最后,两人已经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只知道酒碗满了,就往嘴里灌,然后高声谈笑。
直到最后两人全都喝不动,趴在酒桌上,沉沉睡去。
送酒倒酒的四名婢女看着凉亭里的情景,全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两人喝的酒实在是太多,其中一名婢女细细数了一下地上的酒坛,说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十六坛。
如此酒量,令人叹为观止。
四名婢女略做收拾,扶着宁白峰和薛长卫去屋内歇息。
两名婢女退出房间后,斜靠在床头的青竹筒口白光一闪。
一道俏丽人影立在床边,看着床上白衣男子嘴里依旧嘟囔着继续喝的醉话,苦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