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大群野兽。
这时,道儿从楼下奔上,扫视一圈,颤声道:“相公,你没杀了那苍狐?你又放跑了他?”
盘蜒低声叹息。
道儿哭喊道:“你为何又心软了?你接二连三的...纵容我的仇人...你让他走了,我何时才能还复自由,才能结束这孤单寂寞的苦日子?”
盘蜒终于怒道:“够了!”
这呼声中饱含憎恨,似是真要取她性命,道儿霎时心生寒意,呆呆的凝视盘蜒,似从不认识他一样。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好疏远,好可怕,好无情,他来见自己,并非是为了解救她的苦难,而是将她推入更黑暗冰冷的深渊。
盘蜒道:“从此以后,我对你许下的诺言,一概无效。我与你不再有任何关联,也再不会与你见面。我会命人将你带至别处,妥善藏起,你一辈子也别回涉末城来。”
道儿脸色惨白,愤然哭道:“你这骗子,王八蛋,你为何这般对我?我从未对不起你过。你变了,变了心,变了个人,你不再想对我好,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娶那血妖精了,对么?”
盘蜒沉声道:“你杀了无辜的孕妇,害我与苍狐反目,非但不反省罪孽,反而催我赶尽杀绝。涉末城面临大敌,你却只怕自己孤单寂寞?道不同,不相为谋。道儿、阿道,我是变了心思,却是因你恶化而变。”
道儿想拦住盘蜒,但盘蜒手一扬,蜃龙针正中道儿额头,道儿惨叫一声,只觉脑中关于盘蜒的记忆飞快被蚕食鲸吞,她泪流满面,伏倒在地,蜷缩着晕了过去。
盘蜒单膝跪地,看着这曾经深爱自己的女子,某个瞬间,他觉得自己会哭,但那哀伤如清风拂过,不留痕迹。
他轻碰她的脸颊,心想:“道儿,我曾想报答你对我的爱,所以娶了你,但最终行不通,我不爱你,或许不爱世上任何人。我用幻觉麻木自己,也令你逐渐沦陷。成婚多年,我始终骗你,更不曾要了你的身子。你和以往一样,仍是个清纯如初的处子。我会将你悄然送往南边,你忘却了我,可重新开始,一切如旧,终于找到与你彼此相爱的缘。”
凭借蜃龙针,他可消去她脑海中所有关于吴奇的念头,这段孽缘由此终结,于她于己,皆是最好的结局。
他抬起头,见王栏躲在一旁,双目闪闪,瞧向此处,他恳切说道:“王栏姑娘,你曾答应一辈子服侍道儿,对么?”
王栏急忙摇头道:“我只答应服侍她,可没说服侍多久。”
盘蜒皱了皱眉,只觉这侍女太过直白,又道:“我想请你将她带走,带离涉末城,越远越好,你能办到么?”
王栏又摇头:“城主另请高明吧,她若醒来,哭哭闹闹,我可不会应付。”
盘蜒道:“我已消去她关于涉末城这十多年的记忆,她想不起来,也不会哭。”他实则连她关于蛇伯城、异世的遭遇过往统统铲除,她仍记得那恨之入骨的盘蜒,但再也不会惦记吴奇了。
王栏不屑说道:“你若真有那么大本事,为何不将她杀了?她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城主,夫人说的不错,你确实有些不干不脆,拖泥带水。”
盘蜒听她这小小侍女,竟对自己横加指责,连番违逆,更劝自己杀了道儿,心下不快,喝道:“这刁蛮丫头,不怕我重罚你么?”
王栏做了个鬼脸,将道儿背起,道:“那我走了,我只将她送到城外,她若另有心思,我就撒手不管。”
盘蜒知这王栏身手非同小可,似不在道儿之下,有她相护,多半能够平安。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绿石来,塞入道儿嘴里,道:“这绿驱蛇香经过眠婆婆熬制,入腹而不伤人,可保她一路平安,化险为夷。王栏姑娘,先前我言语鲁莽,你多多包涵。”
王栏横眉竖眼,道:“你这般多话,可是后悔休妻了?”
盘蜒笑了一声,摆手示意她快走。王栏走到高台上,四下张看,施展轻功,从高楼跃下,稳稳落地,立时隐入密林中。
盘蜒垂首不语,心中平静,不起风波。他觉得这些年来,无论睡着醒着,自己一直坐着各式各样的梦,一时是丈夫,一时是师父,一时是父亲,一时是皇帝,一时是宗师,一时是魔鬼,一时又是神仙。
那些梦让他疲倦,让他身陷囹圄,就像当年他在万仙山中,身为地位尊贵的仙使一样。
噩梦即将到来,一旦挺过去,盘蜒就将得到梦寐以求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