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美感,一如她在床第间的表现一样,令苍狐由衷喜爱。
苍狐骨子里是个风雅之士,万莲或许不通文法,不懂乐理,但青族数千年的风俗,在她身上熔炼出精华,那亦是文化,亦是瑰宝,是大漠的风沙寒雪编织的异族之美。
盘蜒津津有味的瞧着两人,忽然开口歌唱,他唱的正是异世蒙人的曲子,曲调狂放而高昂,让人想起大漠的豪情,想起草原的姑娘,想起故乡,想起平和的年代,想起战争的惨烈与荣耀。
这曲子很是感人,且简单易学,盘蜒唱了一遍,大伙儿都已学会,跟着他哼唱不休,万莲与苍狐跳了三支舞,苍狐笑道:“大伙儿自管庆贺,但可别醉酒误事。”又走回人群中。
众将士喝酒助兴,不久已放开拘束,尽情欢笑玩耍。
苍狐走向盘蜒,低声道:“叔叔,我有些话要说。”
盘蜒与他远离众人,来到草地上一幽静之地,两人内力皆高,不惧风寒,盘蜒先坐在草中,苍狐也找一处坐下,星空似巨大的华盖,笼罩在万物之上。
苍狐道:“叔叔,若我早知是你,绝不会如此怠慢。”
盘蜒淡然道:“这算不得怠慢,我也是吃过苦,参过军,打过仗的,能再经历一回,实是弥足珍贵。若是被人当做御驾亲征,嘘寒问暖,处处小心,那可真不是滋味儿。”
苍狐哈哈笑道:“若此处有酒,我非好好敬你不可,这话说的当真不错。”
盘蜒从怀中取出酒壶,笑道:“我轩辕斩头,敬专打胜仗的将军。”抛给苍狐,苍狐喝了一大口,确是罕见的好酒,又还给盘蜒,道:“我苍狐,敬历经风雨的轩辕斩头。”
盘蜒微笑,也牛饮一通,他道:“刚刚那仗,我料你能赢,但不料你赢得如此痛快,若换做是我,也未必能做的比你更好。”
苍狐道:“我觉得自个儿是属于沙场的,是属于剑的,那时候,我既是剑,剑既是我。我运剑杀人时,已分不清是剑更快活,还是我更快活。”
盘蜒道:“血祭典了剑灵,剑灵令你醒悟,你回去之后,渡过泉水试炼,便可成为万鬼鬼首了。如此一来,你武功当更胜楚小陵、济节他们,我禅让于你,已是顺理成章。”
苍狐摇头道:“我更喜欢战事,更喜欢大雪、大漠、大山、大海,更喜欢艰苦卓绝、风霜雨雪,而不愿待在城里,像叔叔你那般受闷。”
盘蜒交给他酒壶,苍狐再喝,忽然只觉酒水极苦,扑地一声,全吐了出来。盘蜒笑了一声,道:“这是康草酒,第一口香甜可口,再喝便苦不堪言。”
苍狐埋怨道:“你怎地不早说?”
盘蜒道:“人生酸甜苦辣,岂能预料?你当上城主之后,再分辨其中喜乐,自也不迟。政事之惨烈艰苦,比之战场,更胜十倍,你埋头于杀戮争斗,那实则皆是小儿把戏了。”
苍狐道:“若我真不愿呢?”
盘蜒语气骤变,冷冷说道:“我不允许你不愿。”
苍狐心中一凛,低头不语。
盘蜒道:“你到此境界,立此大功,此行已然圆满,那踏由、异兽、蛇帝、徘徊之事,我不许你再过问,再过三天,你便率军入关,回到涉末城去。”
苍狐捏紧酒壶,身躯发颤,不自禁的又饮酒入腹。
好苦,确实好苦,吴奇给我喝的酒,当真是先甜后苦。
苍狐问道:“为何不让我过问?难道叔叔想让我做虎头蛇尾之人?那踏由王朝摇摇欲坠,我正该给其最后一击。”
盘蜒道:“你胜不了的,所以我让你回去,一切由我收尾,你无需再操心了。”
苍狐将酒壶轻轻扔还给盘蜒,起身道:“明日,我会朝狼居山、额尔翰河进军,摧毁踏由的大帐。”
盘蜒森然道:“你敢不听我的话?你眼下武功虽高,但仍不是我的对手。你麾下兵马,只要我一声令下,也不会再听你指挥。”
苍狐神色轻松,浑然不惧,他道:“叔叔要杀我,我绝不抗拒,叔叔要夺我的权,我毫无办法,叔叔要抢我的女人,我也唯有拱手相让。”
盘蜒身子一震,道:“你还不相信我?那事全是那婆娘幻想出来的...”
苍狐道:“即便我唯有孤身一人,我也要去杀那踏由。我心意已决,叔叔若想杀我,还请立即动手。如若不然,明早我便传令下去了。”
盘蜒呆坐不动,苍狐俯视着他,忽然觉得他有些苍老,有些可怜。
盘蜒道:“我管不了你,随你心愿便罢。”
苍狐朝盘蜒磕头,说道:“多谢叔叔。”旋即沐浴星光,转身回营,像是又大胜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