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酒旗,布满各处,像是个风韵犹存、打扮用心的平民妇人,虽不登大雅之堂,却有令人心动之处。
走到近处,见匾额上书“秦岭阁”三个金字,其中欢声笑语,无片刻停歇,极为热闹。
入内,见满堂客人,有肤色发青之人,有蜥蜴脑袋之人,有虎面杂毛之人,有青面獠牙之人,有头长鹿角之人,五湖四海,杂乱无章,叫人眼花缭乱。人群之中,又有妖艳女子搔首弄姿,娇嗔甜语,投怀送抱,场面颇为香艳。
楚小陵道:“这秦岭阁是那温大雷的虹东派出钱兴建,其余同盟的门人,闲暇都会来此消遣赌钱,别看是黑店,生意着实不差。”
他声音不低,说出黑店二字,登时有伙计朝他望来,楚小陵轻松一笑,浑不在意。
盘蜒道:“管他是不是黑店,只要不住店,料来也不打紧。”
找一桌坐下,不少人见道儿美貌,无不垂涎,道儿白盘蜒一眼,道:“你夫人姿色还过得去么?”
盘蜒道:“夫人在我眼中,乃是天仙般的人物...”
道儿说:“既然如此,你可得多多珍惜才是,为何一天到晚,总不知足?”
盘蜒不愿辩解,否则徒然挨骂,毫无益处,只得点了点头。楚小陵见他夫妇斗嘴,心中幸灾乐祸,嘴上却不住相劝。
那伙计走近,乃是一额头奇大,鼻子尖锐的妖族人,他见是生人,喝道:“要吃什么?还不快说?”
楚小陵不以为忤,点上几个名菜,那伙计骂骂咧咧的走了。楚小陵这才说道:“进了此店,便不许走了,非花足三十两银子不可。因此若非宽裕之人,委实来不起此处。除此之外,倒是童叟无欺。”
盘蜒有心试探,在怀中一摸,以幻灵真气变化事物,拿出一个绣包,打开包中,珠光宝气,金银流辉,识货之人,一眼便看出是万分贵重之物,此间酒客,全是各派的贪婪人物,见状目不斜视,双眼发光。
盘蜒笑道:“兄弟你莫看不起人,我带这些钱财,便是这酒楼也买的下来。”
楚小陵奇道:“吴兄,真人不露相,想不到你这般豪阔。”
盘蜒握住道儿手掌,道:“可不是么?不然怎能讨得起这如花似玉的老婆?”又哈哈大笑,将这得意忘形的纨绔子弟扮得十足。
道儿脸蛋微红,心里欢喜,暗下决心:“我的相公,绝不与旁人分享。莫说纳妾,便是他有偷腥之嫌,我也绝不放过那女子。”
但听楼上有人轻声道:“温少爷,楼下来了一雄雀儿,手下亮的不少,身旁雌儿也美,您老人家可要开荤?”那人偷偷告密,声音极低,盘蜒却听得明白。那自是此地黑话,告诉那温帮主盘蜒炫耀之事,催他动手抢夺。
温少爷哼哼冷笑,随后站起身来,楼上木板,喀喀作响,不久楼梯上走下一人,此人穿的倒也富贵威武,身材粗大,与东采英一般高矮,只是满身肥肉。他身后跟着十人,也都是劲装打扮。
众酒客哄笑起来,一齐向那温少爷问好。盘蜒环顾四周,无意间在靠窗处看见一人,那人穿一灰不溜秋的皮甲,已喝得酩酊大醉,伏案而睡,对吵闹声充耳不闻。
盘蜒伸出手,去拿自己那绣包,温少爷手一扬,嗤地一声,一枚铜钱嵌入桌面,阻住盘蜒手掌。他人再一晃,已坐在盘蜒对面,双目笑眯眯的盯着盘蜒看。
盘蜒大声道:“这绣包是我的,你不让我取,可是想抢夺么?”
众人笑得更响,那温少爷叹道:“小兄弟,你冲我大喊大叫,削我颜面,可是大大的错了。”
盘蜒问道:“错了?我错在哪儿?你又是何人,我的绣包,岂能任你夺走?”
温少爷道:“你去向旁人打听打听,我问‘铜钱镖’温铜浒是什么人?你瞧不起我温铜浒,害我受人耻笑,本来我只取你绣包,放你走人,可眼下只好连你夫人一并带回帮中了。”
道儿夫唱妇随,也装作无知模样,怒道:“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你想要强抢民女么?”
温少爷嘿嘿一笑,圆脸上满是皱纹,露出一口黑牙,此人年纪约莫三十上下,可头秃脸胖,瞧来似已年近五十了。他笑着笑着,忽然伸手,摸向道儿脸蛋。
道儿在他手上一抓,反手一扭,只使了一成力道,但那温少爷已承受不住,大呼之下,整个人随手翻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将地板砸个凹陷。
楚小陵笑道:“好功夫,温少爷这一招‘铜头铁额’,真叫人打从心底里佩服。”
这温少爷身后众人大怒,立时围了上来,有数人武功更远在这温铜浒之上。两人扑向道儿,嘴里喊道:“松手!”
道儿点了点头,果然松开温少爷,但温少爷如大皮球般滚动起来,砰砰两声,将那两人撞得直飞出去,温少爷也止不住势头,大叫声中,滚得踪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