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那贝壳城,静下来一想:“我若以月船驶去,一则太过显眼,会引来海巨灵追杀。二则不认得路,只怕反而耽搁。三来不可再多耗气力,留富余替小默雪疗伤。如今唯有设法找一渡船。”
虽这般设想,可四处问询,尽皆碰壁,原来这海港市镇本就罹患海妖肆虐之苦,如今海巨灵这般一闹,一时间更无人胆敢出航。
盘蜒想:“不如以幻灵内力迷住一人,命他出海?可此举也耗内力,到此关头,一点一滴都不可滥用。”
正思索间,有一人认出他来,喊道:“老兄,可找到你了,你原来还未出航?”
盘蜒一奇,见此人正是先前北码头的百姓,自己曾救了他妻子。盘蜒诉苦道:“是啊,那海怪仍在,无船可用。”
那汉子替他叫苦,突然间大叫一声,喜道:“有了,有了,老兄可去找猎人,猎人能够出海。我听说他们正招募新手,先去王城,再前去缤珠城猎杀海妖。”
盘蜒问道:“猎人,什么猎人?”心想:“若是与那归星燕一伙的夏天雷雨字号,那可未必能登船。”
汉子笑道:“小兄弟,你这等壮牛般的力气,去找那海上瑶鲲字号的猎人,他们定争抢着要你。”
盘蜒放心下来,又生希望,问道:“不知老兄可否引荐?”
那汉子道:“你是我恩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的门路,就是你的门路,我的老婆,便是你的老婆...”
盘蜒吃了一惊,忙道:“老兄,此节我可生受不起。”
那汉子涨红了脸,道:“说错,说错,我老婆是你救的,她有个兄长,在‘海上瑶鲲’字号中当差,我去和姐夫一说,凭你本事,焉能不当场受聘?”
盘蜒大喜,忙让那汉子带路,来到一艘大船前头,只见船板旁站着一群魁梧汉子,皆身穿蓝袍,蓝袍之下,则是鱼鳞般的锁甲,众人身后背着标枪,腰间持大刀,眼神高傲,昂首矗立。
那汉子指着其中一人,道:“姐夫。”
那“姐夫”是个肥硕大汉,见了两人,神色忧虑,道:“我妹妹眼下如何?”
汉子将大汉拉至一旁,说了盘蜒相救之事,那大汉“哦”了一声,眼神有些不屑,问道:“此人这般瘦弱,像是书生,哪来气力?你小子可又是收人钱财,想让他混入咱们字号?”
盘蜒道:“在下乃中原修道之士,所擅乃是内家功夫,气力凝聚肌肉之下,等闲看不出来。”
大汉笑道:“原来是中原来的道士,只是空口无凭,你若不显露一手,咱们字号可不能收你。”
盘蜒叹一口气,着实无奈,指了指一旁大石,沉肩一举,单臂将那大石托起。那大石少说也有四百斤重,可盘蜒以独臂托举,轻拿轻放,毫不费劲,众人瞧得啧啧称奇,有一肥胖高大的女子笑道:“妙极,妙极,这小子力气甚佳。”
但又有一黑发矮个儿淡然说道:“力气再大,也不过是死力气,打不中人,又有何用?况且此人怀里抱着媳妇儿,难不成那媳妇儿也要上船?”
盘蜒道:“这位乃是在下妹妹,她患了重病,与在下相依为命,委实分离不得。”
有一彪悍老者走出人群,嗤笑道:“咱们海上瑶鲲可不是寺庙,而是出海去与海妖拼命的。你拖家带口,必然怕死,咱们要你有何用?”
盘蜒实不想多费口舌,寻思:“一拳一个,全部放倒,看谁还不服?”他本是温文尔雅、礼数周到之人,可担心道儿,又屡遭挫折,心情甚是急躁,也无心想什么计策。
这时,从船上走下一精干矮壮的中年汉子,众人一见到他,目光敬重,齐声喊道:“狩猎长!”
那狩猎长看一眼盘蜒,不动声色,但眼珠转动,似在深思,他低声问道:“听说归星燕指派‘夏天雷雨’旗的人,追杀一怀抱少女的中原书生,那人可是你么?”
盘蜒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心想:“糟糕,糟糕,莫非他们也听归星燕指派?”
高大女子问道:“狩猎长,归星燕那狠毒婆娘为何要捉这人?莫非此人也得罪了她?”
狩猎长摇头笑道:“我不知缘由,只知道她派去十个猎人,今天早上,被人发觉全数死了,嘿嘿,手法当真利落。”
众猎人齐声惊呼,目光聚在盘蜒身上,好生敬畏,黑发矮个儿拍手笑道:“死得好,死得好,这群假威风的走狗杂种,我早就想宰上一、两个了。”
狩猎长指指盘蜒,道:“发他锁甲蓝袍,带他上船,此人能杀夏天雷雨的杂种,自也能杀海中妖魔。”
盘蜒听出此人语气真诚,心头一喜,朝那狩猎长作揖,高个女子递来一套袍子,盘蜒踏上船板,走上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