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围着东采英厮杀。东采英以一敌五,全落于下风,可狮心炼化委实太过神妙,非但力道强盛,且出手之际快如雷霆,全无征兆。他斗得兴起,到后来竟仿佛一钢筋铁骨的巨汉,气得发疯,豁出性命,招招皆有石破天惊之势。
单以武功而论,这五人谁都不在东采英之下,可狮心炼化最擅长突破重围,死里脱身,这五人被东采英气势所迫,竟隐隐起了自保之意,反而被东采英内力笼罩,难以突破守御。
罗芳林挥手道:“暂且罢手!”那五人倏然倒退出去,动作整齐划一,聚在罗芳林面前。东采英呼呼喘气,不及追击,激动的虎躯发抖。
罗芳林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你?”
东采英怒吼道:“我不知道!你杀了我三位师父,我....我非替他们报仇不可。”
罗芳林摇头道:“我实话对你说了,我确有对他们动手之意,但他们三人在魔猎中受伤,倒也不急于一时。那雪崩实乃偶然,你不见我血云相国也摔死了么?”
东采英这狮心炼化最讲究心气,若怒气爆发之际,当真如狂龙猛虎,势不可挡。但若心气散去,功力便大打折扣。他听罗芳林说的在理,不禁一愣,胸口伤势发作,痛的眼前一黑,只能靠在墙上。他试图找回怒气,大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忠心耿耿,舍生忘死,你为何要杀我?”
罗芳林冷冷说道:“你以为我真不知小蛇伯城之事?”
东采英“啊”地一声,说道:“我....我绝无谋反之心。小蛇伯城....小蛇伯城是为了救那些百姓,他们都...都曾经是你的臣民,我对他们说....是你开恩相救,他们...都很感激你。”
罗芳林笑了起来,笑容又是甜美,又是深奥,她道:“所以你便用我给你的军饷、兵刃、粮草,送去给冰墙后的万鬼?”
东采英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愧疚感侵入他心胸,他道:“那钱是...是玄鼓城的买卖所获,并非军饷....”
罗芳林道:“血云早查的清清楚楚,你以军饷经商,赚了钱,再由雪岭三十国的商人送往北妖境内。你赎回多少人了?我瞧其中大部分乃是与你一般的妖兽面孔。你私通敌国,擅养妖军,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东采英大声道:“我.....我以为总有将他们全部赎回的一天,我送去钱财,谁知万鬼送回的全是以往蛇伯城的半妖,我....我并无偏袒,那是万鬼的奸计。”
罗芳林幽幽叹道:“是么?是么?我挺愿相信你的。但朝中大臣谣言四起,说我昔日丈夫是个凶恶的狮妖,仗着我宠信之故,在诸侯中横行无阻,强横霸道,集结私军,图谋不轨。更有人说我被妖怪迷住了心,迟早有一天,连这中原江山都会一股脑的送给万鬼。采英,采英,换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东采英大汗淋漓,悲苦万分,呜咽道:“所以..你要杀我...洗刷污名?可...可我替你打了许多胜仗,我替你挡住...挡住北妖游兵强匪....”
罗芳林道:“你武功越高,将来一旦反我,危害越大。”顿了顿,又笑道:“我的好丈夫,我近日在朝中,可听见一条挺有趣的传言。你猜那传言说了什么?”
东采英隐隐猜到那传言,他悲痛过度,反而大声惨笑起来。
罗芳林也在微笑,她道:“万鬼中谣传,说玄鼓城中的公爵,将来会是一位一统北妖,天下无敌的大妖仙,哈哈,哈哈,这老掉牙的离间计,可真让我乐了好几天。我问血云此事,他确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血云预料之事,向来百发百中,你倒说说,我该如何是好?”
她顿了顿,又道:“血云他呀,算的很准。他知道盘蜒与张千峰会去百神教的祭坛,而那地方会有天地巨灾,便写信将你引去。唉,谁知你如此命硬,竟仍活了下来。咱们唯有再想其余办法了。”
东采英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东采英自掘坟墓,难道不该死么?”他死意已决,反而心生坚毅,站直了身子。他心痛,身子痛,脑子痛,无处不痛,但这无尽的痛苦却化作他的力气,他的斗志,他凝视罗芳林,目光凛然生威,再无半分哀求。
罗芳林点了点头,说道:“你我做了好几年夫妻,我岂能不知你习性?你若不杀个痛快,万万不会轻易死去。”
东采英朗声道:“我东采英愚蠢鲁莽,胡作非为,害死四位恩师,自是罪该万死。但大丈夫死则死矣,却不能死而无益、心怀冤屈。罗芳林,你好得很,好一个果敢狠心的皇帝,你今天如若不死,定然江山稳固,万年不倒。可这一场血海深仇、恩恩怨怨,咱们今天便在此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