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老皇帝手捧着茶盏温和地冲她笑:
“爱妃,你在想什么?”
“和朕在一起,是委屈你了,你……可曾埋怨过朕?”
老皇帝年轻时杀伐决断,传说中何等的意气风发,但是这些在他老了以后都看不到了,她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个温和的老人,尽管他五十多岁,可是年轻时尚武,导致他那时仍是有股文人所没有的英武之风。
他的目光是温和的,连他杀人时说话都是温和而平缓全无半点儿杀气的。
以前贵妃不愿意细想,其实老皇帝问出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是已经看出她从未说出口的埋怨,偶尔独处时流露出的委屈。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孩子,心思再深,亦不及他这些年来遇到和杀死的人更狡猾,更深藏不露。
“我没有。”贵妃说出口的话莫名地和以前的声音重叠。
老皇帝笑了,在他四周的光突然就散了开来,整个她目力所及的空间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贵妃浑身如坠冰窟,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这种熟悉的恐惧一波一波的袭来,她不禁叫道:“柴榕!柴榕!”
可她不管怎么叫,都不见他出来,她不禁骂道:“混蛋!”
“混蛋……”
她只觉得身上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面前一阵风向她扑过来,突地眼前冒出一只灰色的狼头,她大叫着柴榕,灰狼的头就好像放慢动作一样在她眼前裂开两半,鲜血喷溅而出。
这时,她脚下像是突然腾空,整个身子没了着力点就开始往下掉,她耳边几乎听到急速划过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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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醒来时,整个身体还有些发飘,模模糊糊地就听柴榕把声音压的极低地问:
“阿美刚才是在骂我吗?”
“她骂我混蛋?”
“——她一直睡着不醒,是不是因为我是混蛋?”
柴海棠显然压抑着怒气。“四哥,你就不能去睡一会儿吗?四嫂睡了一晚上,说了半宿的梦话,你每句都问。还让不让我休息——你不困,我还困呢。我一宿没合眼了!”
贵妃半晌没听到柴榕说话,像是柴海棠把他源源不断的问题都给骂了回去。
她睁开眼,口干舌燥还没等要口水喝,就听柴榕又道:“那她为什么骂我?”
“我哪知道!”柴海棠左眼皮直跳。气都上了脑。“还是你惹人家生气了,不然怎么不见她骂别人?做梦都骂你!”
柴榕委屈地撇嘴,白了柴海棠一眼就看见贵妃,本来是看看她是不是还要继续骂他,谁知就看见她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他小心肝不禁一颤:
“阿美……你为啥骂我?”
“……”因为你欠骂!
贵妃无力地叹了口气,窗外阳光明媚,打水声烧菜菜一波接一波,她似乎是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四嫂。”柴海棠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你好点儿了吗?是不是想喝水?”说罢,转身就去桌上倒了杯白水递到了贵妃嘴边,贵妃支起身上一软而尽。
“我睡了一晚上?”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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