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车在离卡车十米开外的距离尖叫着停了下来,刹车的生意十分刺耳。从车上跳下来十来个拿枪弄棒的家伙,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指南者上下来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面庞黝黑,牛蛋大眼里满是血丝,厚厚的嘴唇上是浓密的短须,看上去有点眉毛胡子一把抓。他留着背头,虽然天还很暖和,却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敞着怀,尽量模仿着香港电影里黑老大的做派。王梓明觉得他有点眼熟,猛然想起万川电视台播出的殴打,扣押记者的报道,那个上来把记者一拳打倒的,不正是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吗?肯定是雷老二无疑了。
雷老二背着手,大踏步地走过来,十来个打手在他身后簇拥着,场面很是威风。围观村民害怕了,有不少人连热闹都不敢再看,悄悄溜走了。又不甘心,远远地站着,伸长脖子往这边瞄,想看看梁子是怎么挨打的。有个三四岁的小孩顽皮,跑到了圈内,他妈妈赶紧把他拉回来,随手给了他一巴掌,压低声音说死孩子,躲远点,一会溅你一身血!
雷老二威风凛凛地走到卡车前,双腿呈八字分开,稳稳地站定,把嘴里的香烟屁股呸地一吐,说他妈的,说挡老子的车?
地上疤瘌眼见雷老二带着人来,如哈巴狗见了主人,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到他面前,指着梁子和田嫂,老鼠似的吱吱叫着说,就他俩,就他俩!他们为了挡车,故意找一头病牛塞到车轮下,还出手伤人!
疤瘌眼说着,用手摸了一把鼻口,手窝里就有了一摊污血,举到雷老二面前,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说二哥,你看他们把我打成啥样了!
雷老二厌恶地皱了皱眉,伸腿猛地踹了他一脚,说死一边去,少给我丢人现眼!疤瘌眼被踹得一个趔趄,又差点跌倒,屁都不敢放一个,嘴里咕哝一声,夹着尾巴乖乖地退到人群后面去了。
雷老二抬眼看了看手握利刃,眼冒怒火的梁子,哼哼一阵冷笑,说好啊梁子,又是你。怎么,你这个书呆子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是吧?先是和我争女人,现在竟然开始挡我的沙车了,你这是要断我财路啊!看来你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今天我就要好好给你上一课!
梁子玩弄着手里的刀,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雷老二,不要以为村上人都怕你,你和我一样,都只有一条命。今天我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再说一遍,田嫂就是我的女人,我将来还要娶她呢,你想占她便宜,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刀愿不愿意!
雷老二仰天哈哈大笑,那笑声像是猫头鹰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说好你个梁子,果然是条汉子!只可惜你是知书达理之人,竟然要娶一个克夫的寡妇为妻,也不怕丢了你们梁家祖宗的脸!
梁子说,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娶田嫂,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不像你,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鱼肉乡里,为富不仁。我奉劝你雷老二,少干点坏事,多积点阴德,当心遭天谴!我同时还警告你,别再去骚扰田嫂,否则别怪我手里的刀子不认人!
梁子的这些话说得底气十足,听起来相当解气。雷老二又是一阵狂笑,说可惜啊,梁子,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怎么去英雄救美呢?我有的是钱――说着,用手指着那头已经死去的牛犊说,打死你和轧死这头牛没什么区别!哈哈,估计明年的今天,你的田嫂就该唱《小寡妇上坟》了!说完,脸猛地一沉,朝背后一招手,恶狠狠地说,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
十来个手持棍棒的家伙发出一声喊,举起手里的棍棒铁链,饿狼似的向梁子扑来。梁子刚要挺身应战,田嫂却大叫一声,张开双臂扑在了他身上,如一只老母鸡护着自己的鸡仔,死死地抱住了他。眼见得棍棒就要落在两人头上,王梓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跳到了两人前面,大吼一声,住手!
王梓明个头高大,仪表不俗,又声如洪钟,一下子把这些家伙们全震住了,迟迟疑疑地停了手,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雷老二也吃了一惊,看他面生,不是本村人,就背着手走上来,歪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目光肆无忌惮。打量完了,拿眼斜斜地盯着他说,妈的你是哪个坟头上冒出的哪根葱?这又没你的事,你干嘛要白白送死?活腻了?
王梓明知道这会自己绝对不能在气势上被对方压倒,强作镇定,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开着法非沙场,殴打,扣押记者的雷老二吧?
雷老二看王梓明仪表堂堂,又出口不凡,心里对他重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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