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梓明心里清楚,自己作为观音台村党支部书记,眼前这长短不齐的三个人就是自己的部下,搭档,是村委会成员,自己不管如何讨厌他们,也得耐着性子和他们打交道。因为他们作为土著,毕竟最了解村里的各种情况,而自己则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没有一点点基层工作经验。
如果这三个人沆瀣一气,把他架空,再使个孬点子把他赶走,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对付这些人,既不能完全来硬的,也不能完全来软的,得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关键时刻再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让他们有所顾忌。
想到这里,王梓明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说雷主任,咱村委就你们三个人吗?雷黑子在沙发上扭了扭肥大的屁股,好让自己坐安稳些,说,原来也有个妇女主任和治保主任,但村里穷,没钱发工资,这两人都撂挑子球了。又指着副主任和文书说,王书记你问问,就这俩吃货的工资还是我给他们发的。娘的,当个村长,落埋怨不说,还得自己往外拿钱来养活这一帮穷鬼!就这村上还没有一个说我好的,背地里……
王梓明皱了皱眉头,挥手打断了他,说,雷主任,你先停一下,听我说两句。我这次到槐河挂职呢,虽说是乡里的副书记,但主要工作侧重于我们观音台村。本来我是打算先到村里去看看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三位先来找我了,说明你们的工作还是很积极主动的。目前咱们观音台村支委和村委,加起来也就是咱们四个人了,所以说今天虽是初次见面,也可以看做是咱们村委会的预备会。你们可能也听说了,我老家也是槐河的,但一直在万川市工作,这些年回来的次数少,对乡里村里的具体情况了解的也少,所以说以后村里各项工作的开展,还得依靠你们三位。据我所知,观音台村在山区,基本上是全乡最穷的一个村,直到现在还没有摘掉贫穷帽子。你们作为村里的领导干部,是群众投票把你们推到领导岗位上的,群众之所以投你们的票,是因为对你们的信任,认为你们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你们更要珍惜这种荣誉和为群众谋福利的机会,真正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些年,党中央非常重视“三农”问题,出台了一系列惠农政策:提留款取消了,公粮取消了,种粮食有补贴,买农机具有补贴,贫苦户还有低保,农民看病有新农合,搞副业有无息贷款,现在正在实行村村“三通”。可以说,党的政策为农民脱贫致富提供了广阔的道路。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我们观音台村还有这么多贫困户,说明什么问题?不是群众笨,而是因为我们的工作还没做到家!如何真正把这些惠民政策落到实处,如何让人民群众真正享受到实惠,这才是我们应该积极去考虑,去实施的。今年,党中央提出了建设和谐社会和小康社会的宏伟蓝图,我们观音台村也不能落后,要迎头赶上,甚至要超越其它村!
王梓明说到这里,停下来问雷黑子说,雷主任,去年咱观音台村农民年均收入是多少?
雷黑子眨巴着眼睛说,什么是年均收入?王梓明说,就是说,村里平均一口人一年能赚多少钱?
雷黑子说,哈,这帐好算。现在种地吧,种子贵,化肥贵,粮价低,种地不但不赚钱,还他妈赔钱呢。不过好歹是顾着个嘴,饿不死。也有几家养头猪养几只羊养几只鸡什么的,挣那三核桃俩枣的,一年不到头都花的吊蛋精光了。村里现在基本上没劳力了,都是一些妇女和老弱病残,能行点的都去南方打工了。家里有孩子去打工的,手里好歹还有俩零花钱,但遇着个大灾大病的,还是大眼瞪小眼,干抓挠拿不出钱来。
王梓明说,那把这些种地的养鸡的打工的捆在一起算,你估计一口人一年赚多少钱?只算赚的,不算花的。
雷黑子掐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但算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也难怪,他本身连小学都没毕业,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让他去算这民生大计确实也够难为他的。所以他装模作样算了一番,转头朝文书史滴流吼道,你是死人?不会帮忙算算?
史滴流伸了伸细长的脖子,粗大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嘿嘿一笑,说,我早就算过了。咱观音台村有六个村民组,196户人家,1200口人。在家种地占70%,出去打工的占20%,从事养殖占7%,还有3%吃着低保。种地的一年下来粮食全部卖了,一户能卖3000元,但每户平均种地人口有4人,每人合750元。打工的赚钱多些,但只能算他们寄回来的钱,一年也不超过3000元。养殖户都是小打小闹,不成规模,但比种地合算,人均年收入在2000元左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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