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班里的四十多位同学,大多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他们的父母亲人,很多都是农民,直到现在还生活在农村,像袁部长讲的那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虽然他们自己走出了农村,来到城里,跻身于官场职场,还在仕途上小有成就,但他们骨子里还把自己当做是农村人,对养育了自己的农村都是怀着深厚的感情的,就像一位漂泊的游子,满怀着对慈祥母亲的思念。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把自己的亲人,把农民说成是“自私、狡诈、懒惰”,并且说这话的还是一个有着一定地位和身份的领导,这让他们在心理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虽然他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摩拳擦掌,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也不敢站起来说个不字。他们心里清楚,这个袁部长绝对不能轻易得罪,他的一句话,也许就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大家来学习,目的就是为以后的升迁打基础,谁敢在这个关键时刻自毁前程?所以大家也都是气在心里,把牙齿咬碎了,和着唾沫,生生咽到了肚里。
坐在后排的王梓明简直气炸了肺。他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继续贬低着农民的袁部长,真想冲到讲台上,揪住他的领子,问问他本人上查三代是什么人。然后再左右开弓,打他个满脸开花,满地找牙。麻麻的,这样数典忘祖,鲜廉寡耻的鸟人,竟然能混到组织部副部长的位子上,可见现在的用人制度存在多么大的缺陷!
王梓明虽然也是愤愤不平,但他也和大多数同学一样,选择了忍气吞声,选择了沉默,做了缩头乌龟。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谁都不想做出头的椽子。
袁部长也注意到了下面的骚动。虽然那骚动很轻微,很短暂,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自己也意识到,难道自己的话说的有点过了?就拿目光去看正盯着他看的尹红妹,想从她那里找到点什么答案。尹红妹却睁大一双毛眼,热切地望着他,还微微向他点了点头,那目光里满是赞许和崇拜。袁部长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体内的电压忽地一下就上去了,又开始得瑟起来。
袁部长讲的性起,说现在的农村啊,再也不是什么人杰地灵,民风淳朴了。农民兄弟思想也解放了,也开始玩花哨的了。我给大家讲一个我在农村扶贫时候遇到的事情啊――说着竖起一根指头,强调说,这可是个真人事儿。当年我驻的那个村子叫做枣林村,就在槐河的东南方向。驻村的第二天,就有个男青年拉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女找到我,要我给他们评理。那妇女怀里抱着个正在吃奶的孩子,脸哭得像个大花猫,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受到了丈夫的家庭暴力。那男的白白净净的,不像个农村人,右手却比常人多出一个指头,就是我们俗话说的六指。一问,才知道这男的是女人的丈夫,长年在南方打工。老婆生孩子的时候,请不了假,半年后才回来看老婆和孩子。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啥问题?原来丈夫发现,自己孩子耳朵上长了个肉瘤,也就是农村说的栓马橛儿。要说耳朵上长栓马橛儿,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个男的就不答应了。为什么呢?因为有个叫大牛的邻居耳朵上也长了个这玩意,并且和自己的孩子方向一致,都在右耳朵上。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丈夫就不答应了,把老婆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逼着老婆承认和邻居的奸情。哪知道他老婆比江姐还江姐,受尽丈夫毒打,死死咬住那孩子就是丈夫的种,自己从未劈腿。丈夫无计可施,拉着他老婆,抱着孩子找到了我。
袁部长的这个故事确实有点意思,班上的同学们没有一个走神的,都伸长了耳朵,期待着故事的发展。娘的,还是这样的课上着美气。
袁部长讲故事不忘卖关子,讲到关键时候,停下,喝了口水,再慢悠悠接着讲。说,这可咋办呢?我又不会什么滴血认亲,又没有人给咱做亲子鉴定,这事确实不好办。没说上两句,那男的咆哮着又要动手,女的哧溜一声躲到了我背后,吓得瑟瑟发抖。我看这女人体格风骚,眉眼带着狐气,本来心里也怀疑她是一枝出墙的红杏,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就有点同情她。我就给男的讲科学。我说这位兄弟呀,你知道什么是遗传,什么是变异吗?男的一脸迷茫,摇头说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没有栓马橛儿,我儿子有,邻居大牛也有。我说,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这就是遗传;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这就是变异。你五根手指头伸出来都不一般长,哪能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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